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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之前你不在场——其实舅舅走的时候,受了哥哥之托,答应去调查太湖水寨的慕容荇了。

调查慕容荇?为什么?他不是已经……

因为顾先锋说,最早出事的就是太湖水寨,而慕容荇——之前有过机会接触哥哥的刀剑秘笈,加上银标寨处理尸体是用水葬,死无对证,我担心……

担心慕容荇没有死,而且可能还是元凶?

至少是个帮凶吧。你,其他门派故意留下的活口都是不起眼的人物,只有银标寨,是武功最好的弟子林姑娘,而姜姑娘的爹爹却也遭了毒手——这不是很奇怪吗?不知道舅舅调查得如何了,凌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一趟那里?

你说得有理,但去太湖——倒不如去夏家庄了。凌厉道。一来。夏庄主或许已有眉目,我们直接去问他,不至于再去太湖惊动了谁;二来——老实说,教主前两天跟我提过他怀疑乔羿——我们也正好趁此机会……

少爷不可能!邱广寒断然喊道。怎么连你也怀疑少爷?

不是怀疑,我是说我们正好趁此机会他是不是已回了夏家庄。如果他已经好好的回去了,那不就能向你哥哥证明他是清白的吗?

邱广寒咬了咬唇道,那也好——那事不宜迟,我们就先去临安好了!

两个沿山路离了徽州地界。不日便已近了临安。

是不是天太冷啊。邱广寒嘟囔道。今天半个人影都没见过,连山贼都冬眠了去么!

山贼可没冬眠呢。凌厉笑了笑,仍是向前走。

邱广寒微微一怔。什么意思?她快走两步跟上,扯了扯凌厉的手臂。凌大哥,什么意思,你发现什么了么?她低声。

没什么。凌厉笑道。

邱广寒正犹疑不定,只听身后脚步声响。转头间风声呼呼,两个人影已从头顶掠过,落地已拦住二人去路。

原来真的有山贼呢。邱广寒吐舌头。她初时一怔,但想到凌厉那泰然自若的神情,也便全不紧张了。

只听前面一人哼道,小子耳力倒是不错。

另一人也听这明晃晃的朴刀。一双眼睛却打量邱广寒。……口味也不错。他涎着脸道。

凌厉眉头却皱了一皱。你们是……朱雀洞的人?

哟,眼力也不错么!那两人竟是大笑起来。

朱雀洞……?邱广寒心下吃惊。朱雀洞的人不是都已经死光了么?

有何贵干?凌厉冷道。

洞主让我们……那先前的指指邱广寒。带她走。

朱雀洞主?凌厉疑惑。他现在让你们带她走?

不必废话了。另一个道。拿下再说!

两把明晃晃的朴刀一起砍近。凌厉侧身往邱广寒这边一挤,低声道,提防后面,还有一个。邱广寒堪堪哦了一声。后面那把朴刀果然也明晃晃地向邱广寒挥了出来。凌厉再将邱广寒一挤,脊背将她挤了个转身。那朴刀咣的一声打在了他剑鞘之上。邱广寒这一边那正面二人自然不肯放过这机会,两把刀又挥了过来。邱广寒不觉想躲,谁料凌厉倚住她的脊背竟似将她完全吸住了,动不得分毫。

……救我……

她这失声而出的话还没说完,又是当的一声,两把刀已悉数被凌厉剑身挡下。

别动。他轻身向邱广寒喝道。

她听见他口气里很有点责怪她对他的不信任,不觉安静下去。左手的鞘,右手的剑,虽一腹一背,却一样精确。

那三人咦了一声。这是什么剑法?凌厉剑与鞘同时一收,借力将三人兵器弹开,手臂随即一挪,将身后的邱广寒送至路旁树下。

邱广寒只觉身体一轻——此刻已没有埋伏的敌人,他把她暂时送离战阵,自然是正确的。

三人两招之内半点便宜未占到,反被凌厉占了上风,心下既怒且惧,犹豫不敢上前。凌厉收剑道,回去告诉你们洞主,愿赌便要服输,真想带她走就自己来找我。

那三人知道实非他敌,互相,脸上都萌退意。凌厉还剑入鞘,回身拉过邱广寒道,我们走吧。却未及迈出步子,只听脑后风响,那三人竟又已出手。邱广寒后退间,凌厉矮身避过,反手拿住一人手腕一按,只听喀喇一声,腕骨断裂,那人惨叫一声,兵刃落了凌厉之手,人也几欲痛晕过去。凌厉借这夺来的兵刃挡住另二把朴刀,顺势一带,一人跌个趔趄,另一人咬牙运刀再抢上,凌厉心中不忿,手中朴刀一丢,哼了一声连剑带鞘向那人腹中一顶,这一下着实不轻,这人顿时哇的一声大叫,好似连胆汁都要吐了出来。

滚!他叱道。心想若不是广寒在边上,我早不留你们性命。三人状似都痛苦异常。凌厉不再管他们,只牵了邱广寒手,道,这次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朱雀洞主——是那个卓燕吧?邱广寒边走边问他。

除了他还有谁。

他怎么会突然……邱广寒疑惑。我们要找朱雀山庄的下落尚找不到,他倒好。先派人……

她说到这里顿时一停,道。凌大哥,方才怎么不问问他们,许有什么朱雀山庄的线索。

你若去过朱雀洞便知道,那里边的人,根本没任何机会得知朱雀山庄什么事,而不过是卓燕利用来做便宜死士的而已,捉了他们问也是白问,还是等卓燕自己出现吧。

你怎么出他们是朱雀洞的人的?

他们那身衣服——就是朱雀洞的。凌厉道。不过也是奇怪。卓燕应该明知这三个人非我之敌,怎么会派他们来,还穿着这一眼即知身份的衣服……

倒像是在骚扰我们?邱广寒道。难道怕我们忘了那个一年的赌约,特地找人来提醒的么?不过——上次不是说,朱雀洞的人都死掉了吗?为什么又会有朱雀洞的人出来?

他这个洞主没死,下面的人自然可以再招揽到的。

邱广寒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啊了一声道,凌大哥,那他们是不是也是受了蛊毒控制?方才明明都好像要走了,又不要命地扑上来。

我原也是这么想,不过照理说,蛊虫要控制人的心神与行动。施蛊之人须在左近才行,断然不可能从极远的地方令他们做什么的。

难……难道卓燕在附近么?

凌厉沉吟一下。应该也不会。我适才已仔细听了。他若在附近,我应不至于一无所知的。我猜想可能他们心知蛊毒之苦,生怕回去受罚,所以拼死再袭我。

我们……我们要不要回去?邱广寒轻声道。总觉得他们很可怜。

凌厉想说不必挂心他们的生死,转念心道她还能如此关心别人。我如何反去打击她这善心之念?当下点头道,好,就过去。

远远地只见人似乎仍然躺在地上未起。凌厉心中蹊跷,拉住了邱广寒道,我有点古怪,你先在这等我。

不要,我要一起去!邱广寒固执地反抓住他手。

凌厉只得苦笑道,那好,小心点。

两人走近一些,邱广寒咦了一声道,只有两个人了?那个没怎么受伤的抛下他们跑啦?

凌厉自然早已发觉只余二人,走到近前,只见两人双目紧闭,面色略显发黑,心知不妙,俯身下去探查,这二人竟已脉搏全无,身体早已凉了。

他胸口一阵翻腾,站起身来,邱广寒见他面色不善,猜到了**分,默然不语了一晌,开口道,少了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

凌厉也已不语。卓燕擅长易容,又擅长演戏——若说真有人适才在这里操纵蛊虫,他混在其中,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他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当真要出尔反尔抢了邱广寒走,为什么自己不动手;若只为了提醒我们,似乎又太小题大做、兴师动众了,到头来——竟还要将自己人灭了口!

前后的路,都早失了第三人的踪迹。凌厉在邱广寒要求之下,将那二人葬了,按捺了百般不解,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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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的冬日,正如凌厉一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一样——只是冬阳暖照,这寒冷中有了种被什么贴紧的感觉。

夏家庄三个大字方方挺挺地挂在正门。邱广寒了半晌,竟是发起呆来。

怎么了?凌厉道。不进去么?

我在想……在想十九年前。邱广寒道。想我娘怀着我跪在冰天雪地里,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哥哥后来会恨外公,也是因此而起。

她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凌厉。可是今年这里居然没有下雪呢。

那就是叫你不要再想了。凌厉笑道。都过去了十九年——那时候你都没出生——你想这么多办什么?他搂住她肩。走吧,我们去见你舅舅。

夏家庄里甚为安静。虽未下雪,但处处皆白,显是吊唁夏廷和之前罹难的庄众之故。两人叫通报了之后,得知夏铮竟是不在庄里。

庄主回来逗留几日后便出去了。那庄众答道。

舅舅来是去太湖调查此事——还没回来呢。邱广寒低声道。那怎么办?

邱小姐要不要在庄里住几日,庄主会不会回来?那庄众提议。

嗯……邱广寒天。是有点晚了,凌大哥,我们住一晚吧?我也想拜祭一下娘和外公的灵位。

凌厉点点头。到了这里,你该是半个主人了。

邱广寒笑了笑,却又敛去,跟那庄众穿廊而行。

少爷他……他似乎不在这里。她低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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