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回视着她,转而望着漫天飞雪,“攸宁,我希望你特立独行,但不?要孩子气的任性;我宁可你目中无人,但不?要过得?枯燥寂寞,甚至了无生气。“如果有哪个地方、哪个人可以让你过得?自在鲜活,我二话?不?说让你离开,当然,前提是我确认可取之后。
“这段日子,你一直在迁就我,迁就萧家,且做出了林林总总的安排——总给我一种安排后事的感觉。
“你过得?太辛苦,可我无计可施。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好过一些?”
攸宁也望着漫天飞雪,沉默下去。
这般言语,如若不是发自心底的长久的无力,他不?会承认,不?会说出。
这般言语,让说的人和聆听的人都是满心寂寥。
“算了,我收回。”他说。
“嗯?”攸宁转向他,扬眉。
“当我没说过。”
“……?”
萧拓道:“有的话?不?说不成,说了就后悔。”这是真心话?,对着她,他偶尔就跟个二百五似的,言语根本不过脑子,说完了自己回想一下,好么,全是废话?,甚至全无益处。
攸宁默了会儿,笑。
他拍了拍她额头,“说好了,这就忘了。”忘记是不能够的,只是表明态度,让她不?要当回事。
攸宁静静地凝望着他昳丽的眉宇,“我没想怎么样。”
萧拓不?明所以,也就没法子接话。
“我在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虽然没过好,但也尽力了。”
“……”萧拓莫名有种自己要倒大霉的感觉,神色忐忑起来。
攸宁见他紧张起来,暗叹自己在他面前,真是一点儿口才都没有,不?是把天儿聊死,就是让他误会。她弯了弯唇,“再让我缓一缓,关乎离散的事,我最看得?开,也最看不?开。”
萧拓眼波变得?温柔似水。
“最初听你说心思,我真觉着是负担,因为你给的是我没法子如数回馈的。现在不是了,做不?成心有灵犀的眷侣,你多个贤内助也无坏处。”攸宁目光澄澈,眼神促狭,“更好的人,合心意的地方,我没有。阁老哪日瞧着我不?顺眼了,帮我……”
他温热的指腹点上她的唇,凝着她的眸子灿若星辰,随后将她揽入怀中,许久才道:“你在最重要,安好最重要。”他只是因着患得患失,担心留住她反而害了她。
攸宁说:“明白。往后尽量听你的话?。”
萧拓心花怒放,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哐当、哗啦的声响。
夫妻两个齐齐循声望去。
一个偌大的盆景被撞倒了,陶瓷都碎了。
惹出这种祸的自然是初六和十九,这时候,前者正饶有兴致地站在一旁瞧着倒地的盆景,后者则一溜烟地跑到廊间,躲进角落。
小厮闻声进?到院门之际,夫妻两个已各自站好,攸宁从容地吩咐道:“移栽到别处即可,再有,把院中的盆景都移出去。”盆景虽然是四季常青,绝不?娇气,可也不?能总倒腾地方。
这回是她欠考虑了,俩虎孩子到哪儿就折腾到哪儿,庭院固然广阔,跟它们会不?会无意碰到并无关系。
萧拓则蹙了蹙眉,“这也忒惯着它们了。”他好好儿的一个很像样的书房,因为这俩货都快搬空了,也罢了,现在居然发展到庭院中了。
“每年只有一个冬季,只有几场雪。”攸宁说。
“……”萧拓继续蹙眉。
这时候,攸宁看到一直盯着一片碎陶瓷的初六走过去,歪了歪头,伸出沾着雪沫子的大爪子,忙喝止,“初六,别动!”说着就已举步,走向它那边。
初六转头望她一眼,立马老实了,乖乖坐下来。
萧拓亦步亦趋相随,“怎么?”她对初六严厉的时候并不多。
攸宁顾不上解释,只唤小厮过来,“瞧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说话间,凝眸看去,“嘶”地一声,第一反应是带着初六往后移开几步。
萧拓也在这时看清楚了,那块碎片上,赫然是一条二寸多长的蜈蚣,不?知何故,行动有些迟缓。
小厮也发现了,连忙上前去处理?,“小的尽快收拾。”
萧拓抿了抿唇,带着妻子和?那个祸胚回往房里。
攸宁这才跟他解释:“上回在屋里打碎了一个大花瓶,里面只是有个小蜘蛛,它看到了就直接上爪子,结果蜘蛛没怎么着,它爪子给划伤了。那两天总要哄它多躺着、给它上药换药,瞧着它那样子就是受罪。”她一面说着初六的黑历史,一面薅了它颈部的毛一把。
唉,不?得?不?承认啊,这孩子有时候是真傻啊,单纯程度堪比一只小奶猫。
初六一脸无辜地仰头瞧她。
“下不?为例!”攸宁又薅了它一把,腹诽着:不?知道那谁谁以前总说你傻吗?你就不能给我长点儿脸?怎么能在他眼前重蹈覆辙?堂堂小老虎的爪爪,被蜈蚣咬一口,丢不丢虎脸啊?
萧拓瞧着她格外丰富的小表情,哈哈大笑,“它就算伤着,也有你更尽心的照看,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攸宁想想还真是,不?由得开始检点自己带虎孩子的路,“最起码,得?先训一通再哄。”
“瞎扯。应该训一通再晾它个一半天的。”
攸宁又认真想了想,“记住了。”
萧拓见状,反倒连打趣的话?也不?忍心说了,反过头来宽慰她,“寻常的虎没可能在庭院居室中住着,压根儿接触不到什么花瓶盆景之类的,初六刚遇见这类情形,少不?得?吃闷亏,但是没事儿。”
“唉,没法子,它总防贼似的防着我,看我总在这儿,就也住下了。”攸宁有点儿自责,怀疑虎孩子被自己带歪了。
“人各有命,小老虎亦是。”萧拓笑得?云淡风轻,“你为它们着急上火的年月,起码还有二三十年。”
虎的寿命一般是二十左右,但是,他们家的孩子应该是不一样的,寿数一定?更长。
攸宁凝了他一眼,“我可以么?”
“可以。”萧拓道,“小李太医也拿不出良方的话?,我就继续给你寻找神医。”
“继续”二字,引得?攸宁眉心微动,继而展颜一笑,“那么,我就把这条命交给你了。”
萧拓颔首,笑着握住她的手。
夫妻两个难得有点儿近乎脉脉情深的意思的时候,初六冰凉的大爪子搭上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来回勾了勾。
攸宁忍俊不?禁,凑过去和它贴了贴脸。
萧拓暗自磨牙:真想揍这傻孩子一顿。
几天之后的傍晚,攸宁从静园回到正房,换了身穿戴,便要去往福寿堂请安。
岂料,刚走到廊间,就见三夫人兴冲冲而来。
“三嫂这是——”饶是攸宁,这会儿也猜不?出这位妯娌的喜悦因何而来。
“攸宁,”三夫人反握住攸宁的手,“我刚刚诊出了喜脉!我有喜了!”
“那太好了,恭喜三嫂。”攸宁由衷地跟着高兴,笑道,“告诉三哥了没有?回头可得让他请我和?阁老喝酒。”
“啊?”三夫人睁大眼睛,“我是想着,这事儿全归功于你推荐神医,自然要让你第一个知道——还没告诉他呢。”
攸宁呆了呆,之后环顾四下,再之后就很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开什么玩笑?三嫂刚刚那嗓门儿又不低,,服侍在院中的下人都听到了好么?
三夫人见她是这反应,须臾间也明白过来,不?由懊恼跺脚,转身气哼哼道:“你们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开玩笑,这么大的事儿,要是先传得?阖府皆知,再传入夫君耳里,那他岂不?是余生都要骂她缺心眼儿?
在正房当差的,个个机灵,闻言当即齐齐屈膝称是,恭敬之至。
还能这么自欺欺人……攸宁挠了挠额角,心里虽然失笑,却也准备帮妯娌把这场面圆过去。
偏就在这时候,萧拓走进院门,缓步走向她们,面色有些拧巴。
攸宁觉得?不?对劲,担心他在外生气了,加之耳力绝佳,忙紧走几步迎向他,他却似看出她意图,有意拆台,对三夫人道:
“恭喜三嫂。”语声还是很诚挚的。
“……”攸宁停下脚步。
三夫人陷入茫然,心说我跟你媳妇儿挺好的呀,你这是干嘛呢?明打明地否了在场下人那句“什么都没听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萧拓走上前来,轻咳一声,对三夫人欠一欠身,神色更拧巴了,“刚刚我请三哥过来看些账目,他刚走。”
“……啊?哦。”三夫人拔腿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红包已发,本章继续哦~
这一阵鼻炎又犯了,所以导致更新不稳定,现在情况好了不少。
至于请假什么的,主要我真是立flag就塌体质,说过两天或几天,都能变成过大几天或大半个月,真被自己打脸好多次了o(╯□╰)o
相信我,不更真是有事儿,没事儿我绝对乖乖多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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