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溜达着出了二门,搬了椅子,坐在李耿一侧。
“小耿子,说实话,我真不耐烦出来!庄子里新送来了花生。
我守着碳炉子,烤花生吃,不比跟你闲磕牙舒坦?
你说你干啥来?咱府里老太君,一向不管事儿,今儿都生气了。
老太君说了,你这个时辰点来,什么意思?给人添堵?
哎呦,这阴雨连天的,我的老寒腿哟!”
李婆子身边的丫鬟,赶紧跪下,给老夫人捶腿。
别看李婆子在二门守夜,像是府里的下人,人家儿子已经是从三品武将了。
自身还是女将军,朝廷给发着俸禄呢!
离开府里,这位就是妥妥的老夫人,金奴银婢围着伺候,一家子小媳妇,大孙子捧着奉承的主儿。
“偏将回去吧!我的错,我是来认错的!”李耿低着头,劝了李婆子一句。
北地出来的将官,哪个身上没点毛病,冻伤,老寒腿都是平常。
李婆子吩咐丫鬟,“去把夫人跟我寻的狼皮拿来,我盖上点就好了。”
丫鬟捧出来狼皮,李婆子展开了给李耿看。
“王爷和王妃,对咱们真心的好,啥事儿都给想着,比亲儿子想的还周到!
你瞧瞧,白狼皮,一下给我四张!上回王妃弄回了两车狼皮。
王爷还笑话她,为了狼皮褥子,是不是让人灭了狼群了?
小耿子,你不仁义啊!你儿子出了事儿,主子给你兜着,你有啥脸来跪着?
王妃伤啥样,你不知道,还是没听说?差点,差点啊!
还有王妃身边的几个孩子,有俩还不满十五岁,身上被砍了多少刀!
我看了心疼的直抹泪!半年了,还没养好呢!”
李耿低着头,错已经犯下了,他能怎么办?
天空飘起了细语,李婆子抬头看看,站起身,“得了,榆木脑袋,说不明白啊!
搬了椅子,跟我回去烤火,咱还烤花生吃去!”
李婆子被丫鬟扶着,回二门内值守去了。
李耿跪在细语中,心里冰冷一片,他知道该怎么做。
查到长子下落,就该让人绑了回来,军法处置了。
可那是军法,不是人之常情,他也一把年纪了,儿子从一点大,养成了大小伙子。
曾经他对每个儿子都寄予厚望。
舍不得,下不去手,只能来跪着,求主子抬抬手,让李宵苟且偷生吧!
刁老先生手握紫砂壶,身边有家将给举着油纸伞。
溜溜达达走到李耿身边,弯腰侧脸打量了他一会儿,招呼小厮,把椅子摆在李耿身旁。
家将门一通忙活,碳炉子摆上,避雨的棚子搭起来。
刁老先生坐下,先对着壶嘴,品了一口茶水。
“嗯!不错,王爷弄来的大红袍,比贡品还好!”
李耿不敢抬头,这位来了,只怕儿子的命,保不住了。
刁老先生说话了,“我要是你,马上辞官!舍不得杀子,还贪恋官位作甚?
跟你说长远打算,你拦着李宽的官途了。你在这个位置,顶天了也就这样。
李宽不同,他是东宫护卫统领,也是太子亲卫统领。那是太子身边,最得力,最有前程的武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