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想让家人过得更好，他只是躲开我，又没出卖我，我怎么会怪他？杜克是一条好汉，我从来都没看错他！”

听到“出卖”二字，维克多神情有些犹疑：

“芬妮呢？你能原谅芬妮吗？她泄露你的地址，应该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戳到了常乐痛处，他微微摇头，继而岔开话题：

“不要儿女情长，立刻集合队伍！”

队伍再集合时，却只剩了十六人，还有七个人夺到马匹之后径直逃走。

这些近卫军士兵就算训练有素，这时候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此前的战斗只为保命，现在得到马匹，几乎人人都只想逃离危险，再也没有任何战斗意志。

就算是剩下的十六人，听说常乐打算继续带他们战斗，也都鼓噪起来，因为敌人大军十几万，己方只有十几个残兵，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送死。

更有人喊道：

“我们坚持战斗到现在，足够对得起皇室！皇帝解职方丹元帅，派个蠢货来领导我们，让我们送死，对得起我们吗？”

温蒂这时早已骑着夜魇缓缓走来，听到这种话无法接口，只能默默立在一旁，将帽檐往下拉得更低，小脸遮得严严实实。

没想到常乐应道：

“对！你说得的对！”

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常乐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皇帝就是个屁！他能对得起谁？”

“你！”温蒂忍不住喊出声，任谁听到别人说自己父亲是个“屁”，恐怕都无法忍耐。

“整个皇室，除了温蒂公主，全都是屁！”

常乐继续骂人，温蒂却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讨厌！”

常乐毫无笑意，提马从众人面前缓缓走过，盯着他们的眼睛：

“皇室只顾自己享乐，不知万民疾苦，世道黑暗，所以我才会变成强盗！”

那名发言者虽然得到常乐附和，见他表情格外严厉，却丝毫不敢放松，情不自禁低下头去。

“低头？好！低头看看自己良心！你打仗是为了皇室？为了所谓的效忠誓言？”

常乐这句话引来一道道疑惑目光，看神色大家都在无声发问：“难道不是？”

“跟我来！”

他不再废话，带着众人来到了被屠杀的小村，这样的村庄不止一处，暗夜中循着火光很容易寻找。

“太残忍了！他们怎么这样！”

有人失声喊叫，更多人浑身颤抖，默默望着尸首，或者流泪，或者咬牙，都说不出话。

作为职业军人，又上过战场，流血见得很多，但这些平民的死亡对他们仍然造成巨大震撼。

“前线失败了，敌军入境了，这些乡亲父老，就变成了这样。”

常乐低沉的声音说完这句，面向尸体摘下了头盔，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你们用赋税养着军人，我们却没能保护你们！”

终于有个士兵开始痛哭，随后感染了所有人，包括温蒂在内，很快就全体嚎啕失声。

常乐稍等片刻，猛然回身怒吼：

“都他妈闭嘴！哭有什么用？”

哭声顿时停止，只剩了克制不住的哽咽抽泣。

“现在你告诉我！”常乐指着起初那位发言者，“你打仗，是为了对得起皇室？”

“我错了！”那个士兵蹲了下去，两手掩面，肩膀抖动着哽咽。

常乐纵身上马，拔剑出鞘，刻意发出“仓啷啷”的响声：

“敌军杀过来了，同胞就在身后，父母妻儿就在身后，一个男人，该怎么做？”

“杀！”所有人齐声大吼，也跟着纷纷上马。

就这样，一支士气低迷的队伍进村，出来时已是双眼通红，杀气腾腾的铁军！

人数少没关系，以常乐的狡兔和苍狼之魂，很容易寻找敌军薄弱之处，而且更多地近卫军残兵不断被发现，被收容。

等积累一定数量新人，常乐还会带他们去接受“教育”。

只要扭转“为皇室而战”的想法，让他们明白要为保卫父母妻儿而战，这些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人人是猛虎！

被压抑的斗志得以释放，男人热血一旦沸腾，就是猛虎出笼！

两天之后，常乐的队伍扩充到三百人，由于歼灭的敌军有不少骑兵，缴获大量马匹，他的部队也全都成为骑兵。

近卫军训练非常严格，就算步兵也都学过骑术，只是由于资金限制，轮不到他们去做光荣的骑兵而已。

三百骑兵，而且斗志高昂，刀法犀利，又神出鬼没避实击虚的时候，就是一支足够可怕的力量。

常乐既然模仿当年的方丹元帅，便将他的手法也学了过来，所有从事屠村的敌军，只要遇上，不但全部杀死，还要用木杆自后臀刺入，从口中捅出，高高竖立在原野之上。

木杆上刻着警示语：

“杀平民者，死！”

恐慌开始在费雪-扎兰联军中蔓延，常乐打出的旗号“天堂骑士团”，在他们口中成为冷血无情的死神代名词。

由于小队骑兵不断被歼，执行“清扫”任务的步兵被如此“示众”之后，联军高层很快结束小部队分散清剿的做法，屠杀式“清扫”也不得不暂停，将人马集中起来，以上千人为单位统一行动。

可常乐还有一项特长，连方丹元帅都望尘莫及，就是他的狡兔之魂，能在万米之外察觉骑兵靠近，还有苍狼之魂，也能在千米之外嗅到伏兵气味。

所以在没有超多兵力拉开大网的前提下，常乐这支机动灵活的小部队，根本无法捕捉。

早在做强盗的时候，常乐就已熟悉了这种战法，令菲利普侯爵的私军焦头烂额，分散的小部队等于给他送装备，集结的大部队又根本找不到目标。

不过常乐的机警，也给友军带来难题。

例如瘦猴领着几百人在山里游击作战，听到“天堂骑士团”事迹，立刻断定是“老大”来了，便带着人马来投靠，却由于常乐机警回避，一直都无法会合。

直到有一天，常乐决定吃掉那支经常靠近的神秘部队，见了面方知是自己人。

紧张气氛一下子放松，瘦猴几乎跳进常乐怀里，又哭又笑：

“这下有指望了！老大来了！哎哟我没看错吧？温蒂公主也来了！”

“你做得很好！瘦猴将军！”公主掩口而笑。

“瘦猴，你的确干得很棒！”

常乐笑着，在瘦猴肩上重重一拍，故人此时此地重逢，令他眼中也是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