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什么呢?
似乎就算开上一辈子的碰头会议,也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要拿出办法来做什么呢?对付李路吗?
可笑之极,愚蠢之极。
“你在想什么?”杨柳先开口,问郑凯韵。
郑凯韵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否因为有烟草的味道刺激,逐渐冷静下来,说,“我在想,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杨柳说,“想出来了吗?”
“没有结局。”郑凯韵很光棍地耸了耸肩。
顿了顿,他沉声说道,“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或者未来,我都不是他的人。早在二十年前我们就处于不同阵营。打入军刀团奉了上峰的命令。我想,李路恨你们,多过恨我们。因为你们是叛徒。”
杨柳扯了扯嘴角,“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我是在提醒你,如果不想办法应对,结局会很惨。”郑凯韵说着,扶了扶眼镜。
杨柳沉默了——郑凯韵没有吓唬他,也用不着吓唬。
又深深地吸了几口烟,郑凯韵缓缓说道,“你是他妻子资助过的学生,你们以前还以姐弟相称,而你能踏入军界,基本上可以说是因为这层关系。苏长城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一直是李路唯一的助手,别人眼中李路心腹中的心腹,一直到他被雪藏。你的背叛,我想应该是李路心里最过不去的那一关。”
“用不着你替我分析。”杨柳冷冷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过去二十年了,你觉得他还会耿耿于怀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吗?别忘了,现在不是二十年前,世界,已经大不同。”
轻轻笑了笑,郑凯韵说,“你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他什么脾性你应该最了解。至于世界已经大不同——今天之前谁都在怀疑李路没有死,但是谁也无法肯定他没有死。事实上,你知道他如果没死,会在哪吗?”
显然,杨柳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不知道。
郑凯韵缓缓说:“我也不知道,内务总局不知道,内保局不知道,政保部不知道,外联部不知道,保密局不知道,锦衣卫呢就更别说了,总而言之,整个安全委员会下属的机构都不知道——全世界都不知道。”
顿了顿,郑凯韵说道,“如果他死了,我们都不知道尸首在哪,说得过去。可是这么多年他还活着,据说还活得很好,精神头比你我都要好。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这二十年在哪!”
“你觉得这正常吗?”
杨柳的脸色已经大变,像他这种位置的人,已经很少有事情让他脸色大变,但是在逐渐恢复理智之后,在郑凯韵分析了情况之后,由不得不脸色大变。
密布世界各地的情报网络,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一丁点关于李路的消息都没有,这说明情报网络工作效率极低还是覆盖不到位?
几乎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唯一能解释这个问题的,只有一种情况:有很多力量在封锁李路的消息,而且一封锁就是二十年!
“你觉得他已经没有能力对咱们做些什么。”郑凯韵惨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天真了。”
杨柳已然无言。
郑凯韵把烟头仍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说,“我也天真了,从一开始就很天真。不只你我,上面的那帮老头子也天真得可笑!”
惨笑着摇了摇头,他说道,“他已经无敌了。”
悲观的情绪一下子蔓延开去,杨柳甚至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宪兵朝他走来,等待着他的可能是因为触犯某条法律被投入牢狱,然后宣判、执行,草结此生。
心底一股求生的强烈**涌上来,杨柳却是竭力地压制住,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缓缓说道,“你决定坐以待毙了是吗?”
郑凯韵看着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反问,“你觉得呢?”
杨柳再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缓缓地说,“想个办法吧……”他沉思着,回忆着,斟酌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郑凯韵说,“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硬碰硬是绝对不行了,咱们也没那个实力。上面那帮老头子不能指望,一旦有事,你我就是被抛出去的替罪羊。”
“这是常态,只有到了生物链的顶端,才能避免这种常态。”郑凯韵点头认同。
无意识地摇着头,杨柳说,“我们要自我求生。是时候痛下决心脱离这个圈子了,再玩下去,把自己的命玩没了就没了,连累家人却是万万不行的。”
“你我的家人都在……”郑凯韵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这个地球对于李路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死角。
当前几大洲的强国大国的领导人,几乎都是李路当年培养的代理人。想到这,郑凯韵不由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的影响力其实早已经辐射了全球,只是偶尔的、下意识的,有些人会刻意不刻意地忽略掉这一点,试图以此降低他的影响力、但事实就是事实,绝不是掩耳盗铃之行为能够改变的。
“是的,只有软,服软,才有希望逃过这一劫,留存残命。”
郑凯韵和杨柳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繁华散尽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