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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话 聚云四阵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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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景兵庆领着堂下诸弟子,一行十一人,浩浩荡荡回返衡山。

使田承嗣暂降唐朝廷的计划已经成功、元仁右的行踪也查出来了,但即使已使得河北兵乱的时间再加延长,江南起事仍然刻不容缓,实容不得这一批人久待河北。

走在路上,已可眺见衡山,再转个弯便是山道的起点,孙仁义忽然赶上几步扯住景兵庆的衣袖,道:「景师叔,我不懂,我实在不懂……」

「边走边说!走,快走!」景兵庆催促着,拨开孙仁义的手,仍自前行。

孙仁义跟在後头,道:「那中庸要教我们『集涧涌泉』之法,师侄以为,这必然是仲参的主意,且说不准……那就是仲参自个儿压箱底的绝活儿!仲参此人实是饥虎一只,使其割据川中,绝无就此满足的可能,与他正面对敌,可说势所必然。有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机会先探对头的底子,景师叔何故不学,却急着赶回衡山?甚至连元师兄都不去找了,这不等於放弃回梦汲元阵了麽?」

景兵庆脚下未停,边走边回道:「不错,你说的不错!仲参就是只饥虎。你道他这次使的是什麽计?」

此问题孙仁义也不得其解,遂转头看着身边的师兄赵仁通。

赵仁通一笑,道:「孙师弟,这是『二虎竞食』之计。」

景兵庆道:「不错!亦可称之为『一桃杀二士』,玉儿就是那颗桃,一颗天底下最美嫩可口的桃!但,你不怕有毒吗?」

「有毒?」孙仁义皱起眉头,道:「玉儿怎会有毒?」

景兵庆道:「玉儿自然没有毒,桃本身没有毒!毒是在食器上,在刀上、叉上,甚至,是在我们的手上!」

赵仁通道:「这是说,那『集涧涌泉』心法,或许真是仲参毕生绝学,既是如此,他又怎可能让我们习得此艺?那一套心法你我都未曾接触过,若果他东删一点、西修一些,我等又怎能知晓?若果学来,落得个走火入魔,岂不是得不偿失?」

孙仁义这才理会,连连点头称是。

景兵庆又道:「且此计不只如此!吾料着中庸欲传吾等此学,同时必有人将消息也传到了苏州去。那君弃剑将上衡山,可说是一定的了,我们最好的作法便是赶回衡山,准备御敌开战!只消除去君弃剑、剿了林家堡,压制江南即无阻碍,跟着即是扫平**、一统中原。这神州大陆已够吃的,想贪多,等打下天下之後再去贪,也不会有人阻你。」

孙仁义诺诺连声,心中却颇不以为然。

既有机会将武学再上层楼,为何不试?景师叔不肯试,我肯呀!况且,学得更高一层的武学,便是要用来打天下,若果天下已经一统,才求精进,又能用来打谁?

。。。

转过山坳,已见山道的起点。景兵庆驻足了。

面前四条汉子一线站开,占着山道。但再仔细看看,其中两人右手满满包缠着白布绷带,便像是一条手臂已全废了;另有一个拄着铁杆彷似拿着拐杖;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白得全无血色、不像活人。

换句话说,这四个汉子,压根儿是四个伤兵。

这四人,自然便是四个月来不见人影的王道、石绯、宇文离、白浨重。

身後众弟子已不禁有人失笑出声,让四个伤兵来挡我聚云堂,岂不可笑?

景兵庆还未反应,赵仁通已先回头喝道:「不许笑!阵前轻敌,兵之大忌!」跟着向前几步靠到景兵庆身边,低声道:「景师叔,这麽看来,那君弃剑想必已上山无疑……」

「老夫亦作如是观。」

景兵庆说完,赵仁通即道:「师侄以为,我等此处十一人,留下六人对付这四个小子便已绰绰有余;那君弃剑得回梦汲元阵之力复生之後,实力不可估量,恐怕于师兄与阿央等未必能得全胜,宜分头行进。」

孙仁义却道:「赵师兄,我不这样想。那林家堡也就仅仅十余人,先期我们不能打到苏州,是怕坏了名声,如今他们自己打上门来,不是正好?咱们就步步为营,一次杀他们三四个,只消三四**夫,便可翦灭了林家堡,有何不好?便是一次杀不尽绝的,眼前这四个杂毛却也是林家堡的主力干将,若果除去他们,林家堡又复有何威胁?」

景兵庆见眼前四人仍无动静,好似睡着了一般,便回头向众门生道:「你们怎看?」

後头八位戎字辈弟子见师叔祖问,各各对望一眼之後,便分两批站定了。一批站在赵仁通身後、另一批则站孙仁义身後。

赵仁通身後有五人、孙仁义处则有三人。

景兵庆见了,捻须一笑,道:「仁义,你所言唯有一点错了:我们不动林家堡,确实是怕坏了名声,但再想深一层,为什麽非灭林家堡不可?怕的,不是林家堡有多强大,再强也不会有本堂强!我们要担心的是林家堡的号召力,担心本堂一旦起事之後,林家堡却又率众袭我後防,首尾即不能兼顾矣!所以我们要灭的不是林家堡,实是君氏父子!其余人等,又何惧哉?」随之又转向赵仁通道:「你要留下六人,如今连你正好六人,这四个小子,便交给你对付吧。」

景兵庆语毕,堂下众门人一声应是,跟着兵分二路,直向山道冲去。

景兵庆率一路,向右首的石绯冲;赵仁通率一路,朝左边的王道打。

王道等四人听着他们谈话,原本都像睡着般毫无反应,此时敌一迫身,均同时圆睁双目,各退一步,且已摰出兵刃。

石绯扬棍一扫,很平凡的一扫,但棒挟风声,聚云堂下闻声,均知这一扫威力非凡,绝不能捱上、也不能硬接,於是纷纷退让。也有人跃起,准备直接跳过石绯头上,闯过山道。

但跳起的人一跳便知不妙,白浨重竟早就到了他们头上!景兵庆与孙仁义就是跃起的两人,他们只觉头上青光压顶,白浨重连出两剑,两人亦拔剑相拒,剑均一交,两人借力一翻,又落回山道前、石绯棒势所不能及之处。

另一边,王道顿地荡起一剑,单手持剑,他的混元阴阳剑,一把铁尺般的剑,与赵仁通硬对了一招。剑刃方交,赵仁通即感王道剑力大出意料、且以己剑之锋锐,亦难能遽断之,立即转剑将力道卸去,跟着也退开数步。

宇文离却是耍刀般连劈,耍刀,的确是耍刀,一把又轻又薄的刀,在他手上只像纸片重的刀,一刀一刀都劈肩,劈得准确无比、也迅捷无比。他抢到王道前方,除赵仁通外,共劈五人,其中三人退开了,两人举剑欲与接招,却听得已退在後头的景兵庆大喝一声:「快闪开!」两人心头一惊,立即缩身退避,躲开了劈来的一刀。

第一次交锋结束,双方均各退回原位,聚云堂众彼此对望,皆有惊疑之色。

景兵庆亦不能例外!

聚云堂众皆在林家堡包围战时,眼见过除宇文离之外的三人与倭族武士交战,其艺业纵不能全知,也已探出七成底子,这一次交锋,确实大出意料之外!

至於王道等人,唯有白浨重没拄拐杖、也没包绷带,除天生白面之外,他实际上是最健康的一人,他略退半步,低声问道:「怎样?还可以吗?」

「感觉,不错……」宇文离应了,王道、石绯跟着点头。

这边赵仁通则道:「景师叔,这几个小夥子着实进境不少……」

景兵庆并未即答,他有理解了。

当年,君弃剑、神宫寺流风、堀芃雪三人於江南水帮大会之後,一上长江南岸,忽失所在,而後得一剑篓、二十宝剑:即如今聚云堂众门人所用之剑。一般认为,此二十柄剑当出自南宫府中。

如今这四个小鬼、番子,闭关修练数月之後,竟能与本堂相抗,莫非亦得益於南宫府?

南宫府中,究竟有些什麽?难道那一个南宫府,会比我创派千年的云梦剑派更来得莫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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