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嘴唇，想着忍一忍，现下保命才要紧，肚子饿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又等了很久，直至夕阳西下，大雁归巢也没有见那老者的身影。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了笑，然后抱起小灰灰，叹了口气，慢慢的转身，随着悄然降临的暮色一起，走进那一片芦苇荡中。

她已经明白，戚夫人既然敢给她解药，就是有把握她再也找不到自己。

可能自己只要活一天，那摆渡的老者都不会来了，那么，自己在这样苦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步伐越来越沉重，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手，原本白皙润滑的手，此时已经皱纹满布，那么面容，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妪。

夕阳将她的已经佝偻的身躯拉长，她在这一大片芦苇荡中缓慢的穿行。

待到天已经黑透了，冷风嗖嗖。她才走进一座萧条的村落。

村子里的夜晚路上是没有什么人的，她也不好贸然的敲人家的门讨要食物，走了好一番路，最后见一个破败的土地庙还燃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她走了进去。

借着那油灯微弱的光，她发现供桌上还摆着些馒头和已经起皱的水果，她咽了口口水，顾不得许多，上前抓起那些馒头就大咬起来。

也不知是馒头确实太硬，还是自己的牙也老了。

费力的撕咬了半天才咽下一个馒头，本还能吃些，可牙实在疼的厉害，身体也疲乏的紧，她最后搜罗些干草，铺在墙角下与小灰灰一起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她在一阵喧闹声醒来。

“这是哪里来的婆婆啊？”

“她好脏啊。”

“从前没见过啊？这么老了，怎么跑到庙里来了，她没有家吗？”

“你看，她怀里还只灰色的兔子。”

.......

早上来上香的村民发现了她，三五成群的围着她喧闹开来。

四九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下是一双双饱含关切的眼睛。干草怎么也比不得床榻舒服，就那样睡了一夜，四九全身酸痛的紧。

一个淳朴的村民怕她是年岁大了，起身不便，还特意上前将她掺了起来。

“婆婆！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四九在她的这个称谓中愣住了，“婆婆?”

她惊讶的张大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可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自己现下真的是变成了老婆婆。戚夫人先前给的瓷瓶中装着的就是短时间恢复容貌的还颜药，如今药效早已失效，加上之前淋过雨，雨水早已将桐儿给自己涂抹的染发剂冲洗掉了，自己的背又驼，满脸的皱纹，和深陷的眼窝，在任何人的眼里，确是老者无异。

愣了半晌，她才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不是这里的人，我......我家比较远，恰好路过这里。”

“哦，是这样啊。”那个村民笑笑。顺手从随身携带的篮子中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塞到四九的手中，说道“老人家，一个出门不容易，这个馒头请你吃。”

“谢......谢谢！”

四九捏着馒头木纳的道谢，随后，又有几位村民往她的手中塞了些食物，有花生，有山芋，还有糕点，还有个村民怕她吃噎住了，还特意从家中给她端来一碗水。

被村民的热情包围了，四九好生感激她们，吃饱喝足之后，千恩万谢，抱着小灰灰离村时，那一帮村民一直将她送到村口。

出了村子，走了好一段路，她无感尽失，自己没了法术，确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

走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界，她有些累了，在河畔寻了块大石头坐下休息，让小灰灰在脚边吃草。她估摸着，自己到底也活不了几天了。

虽觉着自己还没活够，但是相较凡人，自己活得也够长了。

自己已经四百多岁了，凡人鲜少有活过百年的，大多也只有几十年的岁月，却也有滋有味，过的逍遥自在。

回想自己这一生，也爱过，也被爱过，只是结局稍显得有些凄凉，其他的也算是圆满了。

休整完毕，她继续赶路。

依照村民们说，顺着眼前的路一路向前便能见到城镇。想着怀中还有一把未用完的银票，那么死前总要吃饱喝足，好好挥霍一把。

所幸，去那城镇的途中遇到一辆牛车，载了自己一段路，晌午时分正好肚饿的时候到了城镇。

随意的走近一个酒肆，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食物，一番吃饱喝足之后，她准备结账，从怀中掏出银票一看傻眼了，因经过雨水的浸泡，那些银票早已皱做一团了。

“这.......这.......”

一旁的小二见状，也是一愣，随即上前去帮忙。折腾了半天，才不好容易从那一团皱做一团紧紧相黏的银票中撕下一张勉强可以用的银票，但是面值不高，付了这餐饭，却也余不下多少。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