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转身出来当铺。
一个月?她将这玉送来当,便没想过要赎回去。
小巷口的店铺鳞次栉比,数家酒肆并列,热闹非凡。
她随意走进了路旁的一家酒肆,这店中来往的过客游人甚多,上下楼层底下一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掌柜忙的焦头烂额数钱数的手发抖,桌上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让人流连忘返。
见她是只身一人,小二殷勤的领她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在她落座后,将餐牌递给她之后,就用搭在肩头的白巾擦拭她面前的那一方桌面。
这个餐牌也很精致,木质的,黑底红字。
她略笑笑,现如今,这城真的大不一样了。
点了份招牌的酱牛肉和一只烧鸡,她合上了餐牌。
那小二应声,很快下去准备。
这个酒肆不算小,中央有个台子。
此时,有一男一女走上了台子,那男子穿着一件藏蓝色的衣衫,年逾四十样子,手中拿着一把琴。与他同行的女子,年纪很轻,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台上这时多了一张椅子,那男子顺势坐下后,调了调琴弦,随即,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酒肆的每一处空间。
那女子便顺着那琴声开始唱曲。
只是寻常的江南小调。但她的嗓音清丽,经她这么一唱,确是另有一番旖旎的滋味。
邻座的食客,也不知吃的是什么酒,那醉人的酒香肆意的飘散,引的四九也很想尝一尝。在小二送吃食来的时候,她便唤那小二,也上些与邻座同样的酒来。
很快,小二就将酒送了上来。
就着那些个菜,她斟了一杯,凑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还是一如记忆中的那般辣,辣的嗓子眼像火烧一样。
她轻咳了几下,放下了酒杯。
心情在这时已经逐渐放松下来,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凡间,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酒肆里,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行人,她轻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物是人非,一百多年的光景,一切都变得不大一样了。
酒肆中的曲子还未停歇,酒客们畅饮流连的欢笑。
她拎起酒壶,将壶中的酒徐徐的斟入面前的杯中。
又喝了一口。
还是那般辣,她想不明白,为何这凡间的酒,闻着香,喝起来却是辣的。可即便是辣的,还是有这么多人爱喝。
可喝着喝着,她的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却笑了。
酒精给人带来短暂的欢愉,能暂时的忘记一些不愉快。
她恍然,大概喝酒是为了忘却,可是这种忘却是短暂的。清醒之后,一些不愉快还是不可磨灭的存在。
她叹了口气,到底不是忘忧酒,这酒解不了忧愁。
走出酒肆,醉眼朦胧的城郭,二三只呆头呆脑的麻雀忍不住在街道旁神思恍惚的古树间打盹。残云如席,卷起这城里城外的烟尘喧哗,澹澹洛水洗浣过吴带当风的笔触,再往前走几步便是青楼那半倚妓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娇颜上,便铺陈成了眼中。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漫无目的的走了好长一段路,路上的行人一如她刚到时的那般多。
走着走着,她走一道拱桥处,桥头一个商贩在那卖荷花灯。
那五彩斑斓的色泽很是夺目。
她走了过去,那摊前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正在挑选河灯。
这处的荷花灯,许人在灯上题字,大概是希望这般能如愿。
在一旁静静的观看,那些人,大多是求财,求姻缘。
既然落入凡间,她也免不了俗,于是,她也挑了一盏河灯。
那灯幽蓝的色泽,那摊主问她要写什么字上去么?
她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
点了蜡烛之后,她付过银子,便提着河灯去到了河边。
此时,河中已经漂着许多荷花灯。河边也聚集着一些人,正徐徐的将灯放入水中。
当灯落入水中之后,他们还闭目,虔诚的双手合十,像是在心中许愿。
四九浅浅一笑,她没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