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岛上修士已经不少,但主宾,也就是最受关注的蓬莱正宗人不到,宴会开不起来,修士便三两成群,散落在岛上,有熟悉的互相拜会,也有有过节的,互不理睬。陌生的也偶尔会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议论着。
站在主宾座位旁边,有四五个男女,个个都在神游境界以上,高出侪辈。要知道元神境界,一步一个门槛,每一步都是天壤之别。而神游境界又是个大分水岭,十个凝神期,或者能出四五个出窍的,却未必出得了一个神游境界。因此就算如此人才济济的大会,神游境界也不过这几个人。他们虽来自各个海域,先前也并不怎么熟识,但修为在,天生便聚在一起,互相一打听,除了两个静海本地的地主,就是无极海的几位大修。
从打扮上也能分辨,静海的两位,一男一女,都是规规矩矩,一身宽袍大袖的长袍,就似山中高士。倒是无极海的几人,高的高,矮的矮,天生异象,奇装异服,不一而足。但都到了这个境界,外表不算什么,几人倒也谈笑风生。
便有一个白发老儿道:“我听高李二人说了,蓬莱仙洲果然有些意思,仙气隐隐,人杰地灵,岛上的修士也不是寻常人,手段高深莫测。”
旁边一文雅女修道:“我听说过那二位,都是心术不正的人。你们派他们二位去,就是存心让他们起了歹心,出手试探试探那边的底气吧?本来意图是好的,但要防着那二位自己输了阵势,为了遮羞,却替对方大肆吹嘘,好让自己虽败犹荣。”
那白发老儿道:“他们确实吹得邪乎,不过我也问过几遍。他们一共只见过一个弱质女神君,还只是凝神期,便被打的一塌糊涂,别说试出水里的深浅,连水面皮儿都没碰到。对方这般举重若轻,向来是真有底蕴吧。”
对面一个矮个儿神君道:“那要看他们今曰来的是谁。倘若是那个女修,那就证明对方真没人……”
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阵水滴落下,仿佛杏花微雨,众人一起抬头,但见天空上浮过来一大团翠色的豪车,车底滑动着菊花一样的触须,从触须间落下丝丝雨滴,洒遍会场。众人吃惊之下,随即想到了最后的主宾,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白发老儿捻须道:“出场还罢了。关键要看看人物。”
但见珊瑚大车缓缓落下,两人并排坐在车中,一黑一青,青衣人站了起来,抬手道:“灵台张清麓,见过诸位道友。”
众人同时一凛——这位张清麓,别看相貌年轻,修为却已经跨入合体的门槛,即使在在场众人当中,也是前几位。更夸张的是,他身后站的童男童女,赶车的少年,竟全是元神神君。
冰山一角,已经如此,这蓬莱正宗,怕是真正名不虚传。
那几位大神君关注点又有不同,张清麓修为不俗,但与他们也只是伯仲,他们看重的,一是张清麓洒然自若的气度,仿佛捏着无限底牌,令人不敢小觑。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就是那黑衣人。
既然坐在车上,想必也是蓬莱仙洲一伙儿,但此人修为内敛,坐在那里不动不摇,在场的没一个看得出他的修为的,哪能不深深忌惮?
张清麓起身,在对面下车,从岛屿的一侧走到另一侧,中间穿过数十修士的身边。那修士们便有上前搭话的,友善者有之,谄媚者有之,敌视讥讽者也有之。张清麓一一作答,虽然不过三言两语,但谈笑自若,不亢不卑,既没有丝毫失礼,也没有减缓走路的速度,就这样一路行来,到了这群顶尖大修面前。
这百来丈路走下来,众人对张清麓的人物风采都感心折,再配上身后一对金童玉女,真如谪仙一般。这场大会之前的气场虽不稳定,随时都会爆发出戾气,但让他这么几步一走,竟也缓和不少。
那白眉老儿暗自点头,拱手道:“在下无极海散人鱼仑子,敢问道友可是姓张?”
张清麓笑道:“正是,在下张清麓,蓬莱仙门一晚辈。”
鱼仑子身后的矮个子尖声道:“好个蓬莱仙门,怎么你们是蓬莱仙门,我们就不是蓬莱仙门了么?这么多年我们蓬莱散人都是白叫了。”
张清麓笑道:“我也听有人叫我们蓬莱正宗,依我说,实在是过誉。蓬莱三千散人,都是祖师亲传,哪一支又是外道?并非我们蓬莱仙祖亲传的这一支就高出其他,无非是墨守成规,几万年不曾移动地方,愧领此号了。”虽然是谦逊,但已经把蓬莱仙祖亲传这一身份扣死,容不得别人质疑。
鱼仑子道:“蓬莱仙山的名目,我们是久仰的,只是一直未曾见过,今曰见到道友的风采,就能窥见一二。听说那里风光无限,还有最初大仙讲道的仙山龙头,实在是心中思慕……”一面说,一面想扯到天台去,说白了,修到这个地步,他对正宗并不执着,但天台关系重大,他是一定要尝试的。
张清麓却笑道:“你们想去蓬莱仙境?”
鱼仑子道:“我们……”
张清麓不待他说完,直接道:“那就请吧。我近曰来,就是接诸位前去一游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