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扬名心中颤抖了一下,但也仅此一下,他出身江湖,后来从戎军伍,在安息征战数十年。与黑衣大食、白衣大食血拼过无数次,他能从一介小兵坐上今天的位置,全都是靠战功累积而成,可谓是杀人如麻,
早就把人命看得清淡了——无论是别人的命或是自己的命。
他站起身深深施礼道:“陛下圣明,微臣这就去着手此事。臣告退。”
田扬名转身走了。高力士悄没声息的走上前来,低声道:“皇上,那边的事情奴婢也已经准备好了。”
“嗯,”李隆基微微颔首,“唉。有时候自己家里人争斗要比与外人争斗劳心费力多了,与外人争斗,都不必管什么情分面子,只要利益就行了,可是与自己家里人呢?有些事得藏着掖着,还不能撕破脸,唉,难啊……”他摇着头,轻轻一声叹息。
这几天,刘金彪可算是忙活坏了,半月前,他派去长安送信的家丁哭丧着脸回来了,说是京城的田大人不但不帮忙,还把他痛骂了一顿,别说是赏钱了,差点儿被人用大棍子打将出来。刘金彪闻听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他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交情过命的朋友,但是那些人尽管个个悍不畏死,可是手里的武功却不是很高,只是性情凶悍而已,与王传华那边的人根本不能相比,这打擂台比较的是功夫,你再凶悍再不怕死又怎么样?
功夫不如人还不是照样被打趴下。他把希望都寄托在田扬名身上,谁知道田扬名根本不愿意理这件事,这下子刘金彪可是头大如斗,等到打擂台那天若是自己手里没人,岂不被人看笑话?急得他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满嘴的火泡便冒出来了。
可是天无绝人之处,前几日那位田大人不知道哪根脑筋转过弯儿来,竟然派人拿着亲笔书信过来,言明要带人过来打擂,这下可把刘金彪高兴坏了,赶紧命人打扫房间,好在他在河南府好几处宅子,尽可住的开。
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那些人便浩浩荡荡的到了,刘金彪拿眼睛过了一下数,真正来打擂的高手是正好八位,其余都是些随从,总共五六十口人,刘金彪赶紧命管家安排人杀猪宰牛款待客人,为首的一人身材消瘦,面孔白皙,颌下无须,说起话来声音阴柔,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深宫幽殿的森严气息,
刘金彪登时知晓,此人必是大内的太监,这种人自幼被阉割后身体残缺,性情大大异于常人,喜怒无常,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加倍陪着小心伺候。那人从怀里取出个牛皮信封,随手丢给他,
笑道:“这老田也真是,只不过是乡间草台子,也就是乡民闲着没事打来打去打着玩儿的,能有多大阵势,还巴巴的把咱家支使到这穷乡僻壤来。算了。老田开口也不容易,咱家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河南府是黄河以南有名的富庶繁华之地,竟被此人说成是穷乡僻壤,还把王传华设下的擂台称为乡间草台子,可见此人来头极是不小,刘金彪陪着笑把众人让进客厅,家丁丫鬟走马灯般的上茶上点心。
刘金彪先是陪着众人寒暄了几句,才抽空展开书信看,那书信是田扬名写来的,说是公务繁忙,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得委托皇宫内苑凤仪卫武功教习金六福带领八位高手前来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