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地过了元夕断断续续的雪才停了下来理论上来说将到春天了走过街头时天空仍旧是铅青铅青的两侧院墙间唯有吐出的几支梅花鲜艳。
往云竹锦儿居住的院落过来时他通常是不坐马车的。今天就更加想走一走回想心中的迷惑来到京城之后或者更早之前做过的事情。转眼间来到这里已三年了回想初到时的心态如今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朱门深院、明瓦青墙。日里所见夜里所思会在人的心里堆积起来给人以身处某地的实感然后更多的事情就会琐琐碎碎的过来填补人所能感受的每一分空隙。
三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不知道这个开端算是好还是不好。他本就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也不见得有太多无病呻吟的愁绪事情压过来将它解决掉这是很简单的模式。就算遇上不好解决的事情他总也能从心中理出线索来。
追打的孩子从身边跑过去了。
云竹的信笺就在衣袖之中放着微微的有些发烫。半年前那场雷雨之后云竹与他有了关系想要离开时是偷偷摸摸地走的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宁毅能够明白其中意义的不同上午的时候他想过一阵子然后就这样一路过来倒是走到小院门口举手敲门时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敲了下去。
开门的是锦儿瘪着脸看他手里拿着门闩。两人对峙了好一阵子宁毅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先进去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好不好?”锦儿这才扔掉门闩转身走在了前头。
经过庭院时院落一侧的腊梅还在开着前方的廊道外有堆着的小小雪人。宁毅问清楚云竹此时正在厨房做饭一路过去锦儿气了一阵追在后面想要踢他被宁毅避过去了。
院落后方的厨房里传出煮菜的声音宁毅在门边停了停吸了一口气从房门进去。与江宁秦淮河边的那栋小楼比起来这个院落的厨房不算小云竹穿着素白的衣裙站在灶边发丝在脑后挽起来戴着两直简单的珠钗厨房里有菜的香气、血腥气砧板上有各种的作料一只碗里盛着鸡血。厨房此时已经被打发出去了这里的一切想必都是云竹一个人作的。
宁毅看了一阵从后方走过去云竹偏了偏头看见是他后嘴角露出微笑来。走到云竹背后宁毅伸手抱住了她两人的脸颊贴在了一起云竹闭上了眼睛。
“我收到你写的信……”
“嗯。”
“你想去宣州。”
厨房里菜还在煮两人的语调都有些轻宁毅放开她后微微笑了笑蹲到一旁往灶里扔了一根柴:“我如果说……不许你走你会怎么样?”
云竹蹲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腿上看着土灶里的火光笑着往宁毅那边靠了靠柔声道:“那我便不走了你是我的男人你说怎样云竹便会怎样做的……不过云竹的郎君却不是那么霸道的人。”
“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宁毅摇了摇头云竹起身摆弄锅铲时他沉默了片刻“你知道的如果你真的只是想会父母的老家去看看我一定答应的但这次不一样不是吗……我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吧……”
云竹沉默片刻却也摇了摇头。宁毅揉揉额角云竹小跑到一边给他搬来小板凳让他坐下。病愈之后她拜托了几个月来的虚弱又如以前一般显出柔韧又素净的气质来。厨房里安静下来宁毅坐在那儿烧火云竹来来回回的切菜煮菜食材是一只鸡菜则做了好几道。宁毅与云竹之间实际上已有颇多的默契唯有这一次她让宁毅觉得有些麻烦。
像是以往一般的小家庭不多时饭菜都已经煮好。宁毅、云竹端到客厅当中与锦儿一道吃午饭菜肴倒是精美宁毅、锦儿的食欲却是不佳。饭后收拾完毕洗过碗云竹去到楼上为宁毅泡了茶又拿了前几日未曾念完的故事书让宁毅读。二楼的房间温暖宁毅读到一半云竹已经趴在他的腿上看似要睡去锦儿却没有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听门。
“我们今天中午吃的是鸡……”书读到大半宁毅口渴停下来喝茶时趴在他腿上的云竹方才笑了起来轻声说了这句。宁毅按下书本等她说话。
“立恒……我们认识快三年了吧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便是在杀那只母鸡吗……”她语气轻柔“云竹觉得这一生最好的事情便是那次将立恒一同拉到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