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到秦家府邸府中也在举行着七夕的宴饮。由秦夫人与芸娘两人一同操办虽然如今的秦氏门庭刚刚复苏诸多亲人未至但在京城之中右相府要邀宴赶着要来的人自不会少。门生故旧近戚远亲早在前几日便已经接了邀约准备着过来就算是未得邀约的若能有些关系也都是挖空了心思想要进来见见某些大人物。
一个大的门庭会有一套大的运作系统身处其间或身处其外的人或许都难窥全貌来往、进出写怎样的字送怎样的礼递怎样的帖子说怎样的话走怎样的路与怎样的人交谈桩桩件件都有其规矩。这时候的右相府便在热烈的气氛当中一层一层繁复而又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宾客们在大厅饮宴谈笑丫鬟、管家、小厮、门子、厨师……在府中的一处处繁忙地各行其是。当然规矩形成之后总也有某些人是不需要在意这些的。
秦嗣源下了马车自正门而入与大厅内众人打过招呼稍稍说了几句话后朝着后院走去管事、下人们跟在他的身边报告事情听从事情。那些规矩缠绕过来像是无数繁复无形的丝线随着他朝府邸后方过去只是在进入书房之时他伸手挥退了身边的众人那些人稍微散开了当然规矩还在。书房里早已亮了等关上门四周安静下来他从书架当中打开一个暗格拿出两个薄薄的纸包来。
这房间之中用于归档的暗格还有好些但每一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将纸包放在桌上老人打开在油灯下看了一阵都是些文件类的卷宗也不知记载了一些怎样的事情。大致看过一遍之后老人给自己磨了墨拿出纸张坐下开始写信。
窗外隐约传来大厅那边宴席的动静。老人的手很稳思路也清晰。信一共写了两封期间几乎没有多少的停顿写完之后放入信封封上。本来就要起身但想了想之后又坐下写了一封将这三封信放入衣袖拿起两包卷宗他走出房门管事与下人又赶了过来。
“其先跟语白过来了吗?”
“两位公子都已在偏厅等候。”
“……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是老爷。”
一行人去往相府一侧转过一处回廊时倒也能看见正厅里的灯火热闹的笑声传过来。侧厅那边显得相对安静老人走进去时两名年轻人站了起来其中一身穿着文士袍另一人则穿了将官服那军服意味着这人乃是一地的都指挥使平日权掌一军是地方军队如武烈、武德军这类的最高长官想必是因为叙职或是其它的一些原因此时恰巧回到京城。
“秦师。”
“秦师……”
“坐不必多礼。”一文一武的两人起身行礼秦嗣源挥了挥手“其先、语白今日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吧?”
年轻的、名叫方语白的文士首先点了点头:“杭州陷落了今日朝堂之中的争论学生也已听说这些人鼠目寸光……”
他的话没说完那边名叫陈其先的都指挥使也皱着眉头开了口:“听说以王禀、杨可世为将北上童枢密南下他们迟早会后悔的……”
“后悔的事以后再说重要的是如何应付。我已举荐你们二人随军明日公函便会下来另外还有汤思宪、于锐、沈七鹏、姬海芳他们你们互相是认识的。如今王禀为指挥杨可世监军思宪为副将接下来便是其先你语白可辅佐于你你们这些人能起的作用也不容小觑。虽然一定会很麻烦。”
秦嗣源说着皱了皱眉:“为师不用去查也可以想见此时童贯已经招了麾下心腹入府开始敲打王禀与杨可世了。以他性子必然是说他为了北伐之事寄望颇多此事乃是为国为民的不世功业为国为民最重要他虽然……暂时不能北上但大家仍须努力为国征战收复幽燕待功成之日他当与诸君共饮为将士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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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童大将军府中如预期一般的军将聚集童贯皱着眉头正在说话。
虽然是众所周知的阉人但童贯此人与一般的阉人形象完全不同他的身材魁梧高大皮肤黝黑看起来不仅挺拔而且铜皮铁骨给人的感觉极其刚硬开口说话中气十足。能够以太监的身份爬到如今掌天下兵马的地位他举手投足间都有一份霸气在其中。这时候便是为了今日朝中之事向大家训话。
“……方腊匪患杭州之祸已是迫在眉睫。要平外患只能先除内乱圣上派我南下正是对此事的重视!但是……当今我武朝平匪患不是最重要的。燕云十六州丢失近两百年我武朝失去北地屏障我等身为臣子、军人当每日皆有紧迫之感!联女真伐契丹此事我已经营数年有余如今当此绝佳时机正是男儿立功成就千秋功业名垂青史之时。诸位北上当尽心辅佐王、杨二帅收复北地。我当尽快平叛北上此时虽不能与诸位同行但建功杀敌之心与诸位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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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禀、杨可世不在这里但他这样说了那两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此次北伐必定诸多延误徒耗粮饷。因为他们知道此次若占了童枢密的功就算一时风光日后也必然被童贯报复凄惨难言。”
秦府秦嗣源说着将两份卷宗三封信件拿出来。
“但此次北上圣上也寄有厚望他们蝇营狗苟毫无成绩或许童贯之后会补偿两人但天子一怒他们当时也必须接下来。”
东西放到桌上秦嗣源的脸冷下来:“童贯会帮他们说些话若只有圣上一时当可保他们周全。但若是圣上之下再加上我与李相接不接得下他们就得想想了……我这里有关于他们的一些罪证他们张扬跋扈吃拿卡要他们家人为祸乡里欺男霸女我不在乎单凭这些治不了他们的罪就算治了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惩罚但若再加上北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