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周课余时间会去周围小区的垃圾桶里捡，可惜这里是最便宜的居民区，居民大多都很节俭，很少有人丢瓶子，拾荒老人更是比比皆是，还会有人因为捡瓶子而打起来。

他们有时也去公园和集市上捡，那里的人友善多了，还有闹市区，店铺关门后会有很多瓶瓶罐罐硬纸壳，一周捡的废品就能卖八十块钱左右。

每次都是秦世暄去买两个雪糕，再把剩的钱给东华雨，东华雨向来不知道究竟卖了多少钱。她问起价钱，秦世暄就会说他们总是去买雪糕，老板已经记住了他们，每次都给他们打折，所以剩了这么多钱。

他没说的是雪糕其实是用他的零花钱买的，那些废品的钱他都会留给东华雨，他只是用捡废品的方式来守护她的自尊心，他想告诉她，劳动最光荣，只要肯劳动，我们也可以过上好生活，即使父母不好，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最喜欢的自己——能吃到任何想吃的东西！

一整个夏天都是这么过去的，到了冬天秦世暄又用同样的方法给她买烤红薯吃，东华雨也成为了能吃到甜的孩子了。

可是好事没有持续太久，这天她回到家发现父母在翻她的东西。

狭小的出租屋内分成两个房间，大的是父母住的，小的是东华雨住的。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柜子，是用薄隔板围起来的，里面不到两米长、只有半米宽，她就蜷缩在那里住了很多年。没有床，有一条破布毯子垫着，勉强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此刻，父亲正扒在门口看母亲在里面翻东华的秘密盒子，很快母亲就找到了一沓钱，全都是五块十块的零钱。

母亲拿在手里掂了掂，说“怎么也有两三百了。”

“妈！你别动那个！”二人回头，父亲一看是她，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

“你哪来的钱？！你个骚*货是不是出去卖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连连三脚踢在了东华的肚子上，她的眼泪瞬间铺满整张脸。

父亲仍然很生气，大声斥责她。

“是不是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小白脸？真特么不要脸！”

“不是……不是……”

东华很想辩解，可是她疼的头昏眼花完全没有力气。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很自责因为自己他在别人心里留下了坏印象。

父亲又踢了一脚拿着钱出去了，母亲看他走了冲地上吐了一口，咒骂。

“他马的，明明是我找到的，你个老王八蛋！”

她蹲下来轻轻抚顺东华的头发，问她：

“乖宝~你还有没有钱啊？”

东华看着母亲涂的惨白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亲也生气了，扯着她的头发啪啪扇她巴掌。

“没用的东西！真是个小贱人！把屋里给我收拾干净！”

她丢下东华雨，重新照了镜子补了妆出门去了。东华只看见她的背影，那包臀裙显现出完美的身体曲线，她又如之前一样去很远的地方“上夜班”。

屋里只有坏掉的水龙头发出滴滴声响。

她艰难的呼吸着，窗外橘黄色的路灯射进来，让这个冰冷的屋子里稍稍有点光芒。

她回想起秦世暄给她讲的电视剧。(她父母说看电视会累坏眼睛从来不让她看一眼。)

说有一对孕妇在同一天生产，她们刚好是同一病房的，一不小心就抱错了孩子；很多年后双方父母越来越觉得孩子长得不像自己，于是都去医院做dNA检测，报告显示他们都不是亲生的。

正在两家人一筹莫展之时，他们看见了彼此，正好两家人都是来做检验的，他们也想起来曾经多少年以前妻子都在一天生产，于是他们互相做了检查，发现孩子抱错了，这才换回来。

东华那时候听的迷迷糊糊，她问他dNA检测是什么。

秦世暄说dNA就是一种存在于人体血液、头发里的特殊东西，根据这个东西可以看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东华看向母亲的化妆台，她走的急，梳子上有很多头发……

东华雨辍学了。

秦世暄想放学后去看看她，没想到在校门口就看见了。

东华雨戴着帽子，躲在一棵树后，看见秦世暄出来急忙把一个口袋给他。

她又塞给他一百多块钱(她夹在日记里的，刚好逃过一劫)。

“拜托你了！我知道这点钱不能够，我们三个人的头发先放在你那，等我有钱了再给你！”

“我有个叔叔在医院工作，我找他帮忙，很快就出结果。可是你怎么办？他们打你了吧？你来我家住吧？”

“不……”东华的眼神晦暗，她哽咽着谢绝他的好意。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谢谢……我能躲一阵子，躲不了永远的……我只希望他们真不是我的父母，那我就想办法逃出去，去很远的地方，不要再被他们抓住！”

“嗯，如果他们不是你的父母，先去警察局报警，警察叔叔会保护你。”

“嗯。可是我最近不能出门了……”

“那我就把结果单子放在老地方，你一定要小心……等我消息！”

“谢谢你！”东华赶紧跑回家，不能被父母发现她偷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