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姬点了点头，那大概是一年前，她还在着杀人换换赏钱的勾当，上司鬼衣魔手从未现身过，也从没有布置过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任务。青姬就挑自己看不顺眼的目标下手，沙门不需要脑袋，她就把脑袋给老兵，老兵的抽成不低，那个时候青姬的生活虽不富裕，但也小康。

真怀念那个时候。

可是……

“七湖剑宗的枯水大会十年一次，每次的名额都相当有限，原本是和十六帮会没什么关系的。偏偏这一次机缘巧合天羽阁居然得到了一把玄冰剑，会阁决定，召开玄冰会来决定玄冰剑的最终归属。”凌宁的声音变得低沉，他永远忘不了一年前的那天，天羽阁宣布拥有了一把玄冰剑，整个江都城哗然。

谁也不知道这把剑从哪来的，又为什么会落到天羽阁会阁的手中。

但毫无疑问的是，谁掌握玄冰剑，未来十年，谁就会是江都城最具影响力的帮会，而且会是压倒性的强大。

名义上琅声阁与彩衣楼联合之后是十六帮会之首，但他们的统治地位并不是绝对性的，事实上，他们的手也只是伸到妓院青楼和赌坊而已，并不影响其他帮会的生意。

为了成为江都黑道真正的统治者，十六帮会开始较劲了。

“这把玄冰剑，没少造杀孽啊。”青姬可以想象当时的景象，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嗯，我全家都在那时被杀了。”凌宁咬牙道，“虽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他们……”

夕阳缓缓沉入水平线的尽头，天边只有一片赤红的火烧云，而东面的天空，则呈现出了一种压抑又忧郁的深蓝色。

“三个月前，原本供奉在天羽阁的玄冰剑被盗，十六帮会彻底乱了套。”

“锦帛楼楼主姓许的死掉的时候？”青姬问道。

“对，当时杨员外接管了锦帛楼，大家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没人关系，所有人都疯狂地寻找遗失的玄冰剑，没有玄冰剑，玄冰会也就没有意义。”

“呵呵，现在他们得偿所愿了。”青姬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凌宁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位宝贝师傅就是送还玄冰剑的人。

“师傅，您觉得，这事儿蹊跷么？”凌宁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说哪件事？”

“都有。”

“都挺蹊跷。”青姬缓缓吐了口烟圈，这才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铁钩门，你八成是回不去了。”

“啊？可这儿看起来一切都好啊。”凌宁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难道，太安定了，也是不妥？

“江都黑道打得连他妈都快不认得了，就你们这铁钩门跟没事儿人似的，当然不妥。”青姬一烟袋敲在凌宁脑袋上，“还有那玄冰剑，突然就落到天羽阁手里，就没人寻思寻思是咋回事儿？”

“确实不妥……那现在怎么办？”凌宁担心铁钩门门主的安慰，有些着急。

徒弟急，师傅可不急。

青姬枕着一条胳膊优哉游哉吐着烟圈：“我把玄冰剑送给燕子楼，说实在的，可没按什么好心。最开始把玄冰剑交到天羽阁的家伙自然也不例外。”

“师傅的意思是……”

“搅局。”

“江都乱了……他能从中渔利？”

“孺子可教也，你说说看，江都乱了，直接获利者是谁？又有谁可以轻易搞到一把玄冰剑？”

想都不用想，凌宁脱口而出：“七湖剑宗。”

“想搞你们铁钩门的是谁？”

“七湖剑宗……揽星观……”

“我说，当时力主促成十六帮会结盟的，不会也是揽星观吧？”青姬手里的烟终于灭了，她轻轻地把烟袋倒扣，将烟锅里的余烬倒了出来。

“确实……”

青姬了然点头，难怪第一沙门指名要青姬对揽星观下手，看来这揽星观才是江都头号黑道势力。

“他们要灭铁钩门，那些顽固分子必须得斩草除根，你这种好苗子更是不能放过。但是他们两次出手，两字都被老娘搞砸了，”青姬说着捏了捏凌宁的脸，“你说说看，有一只你一定要宰掉，却怎么都逮不住的兔子，你该怎么办？”

“设陷阱，请君入瓮。”

“现在你再猜猜看，这铁钩门总舵里头等着咱们的会是谁？”

“敌人。”凌宁低下了头，他现在真的很想冲进去，但那只能白白送死，不过他相信，师傅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用意，“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宁啊，你小时候，有么有抓过兔子？”

凌宁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俺是渔民，靠水吃饭，有水的地方就有食物，不用吃兔子。”

青姬做起来，拍了拍凌宁的建肩膀，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抓兔子不一定是为了吃，而是一项娱乐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