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原本的身份,冯兰想起了压在箱子底下,16年前随着她来的那块玉佩,虽然那玉佩成色品相都十分上等,可能也只能说明她不是农女,并非天之骄子,起码是16年前她被送到这家开始,她就是农女,被送来的那一刻,天注定也好,亲爹娘对她的人生造就也罢,都意味着她再也走不出这山沟,要一辈子在大山中生老病死。
冯兰又怎会不爱她?这是冯兰力不从心,原本以为指给村长家的三狗子,就算是抱上了大腿,可惜人家半路退婚,也是命。
冯兰处处为她打算,早就将她的命与自己的捆绑在了一起,哪里还分什么亲生还是抱养,无论哪一步都是为她做了最好的打算了。
想必当年那穿着锦衣华服的女人将王二五包在襁褓中送来的那一刻,也为其选定了命运,就是农女。
思起往事,冯兰眼角湿润,这些都是她没告诉凌罗的,这么多年来,家里的糟心事她尽量不叫凌罗知道,她了解女儿是胆子小的,所以尽可能的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五年有16,如是再不嫁人,就要被唾沫淹死。自己不能为女儿张罗婚嫁,莫要说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王二子,就是对于她的亲生父母,也同样心怀有愧。
冯兰摇了摇头,对于凌罗给出的答案,有些失望。
凌罗也苦笑三分,对于冯兰安排的这桩亲事,感到既无奈,又心酸。
“我知道二五妹子看不上我,我年纪大,还休过妻子,我也没想求着二五嫁给我。”葛顺将头埋进两只大腿中间,一直瞅着地面,声音小小的来了一句。
葛祖母不同意了,只见其将脚盘在身下,对凌罗也不再是和蔼的面目,反而嗤之以鼻,又振振有词的拍着炕沿对凌罗警劝“二五啊,实在不是祖母说你,你说,你也年有16了,该懂的人情世故也都懂了,你是退了婚的女人,是不干净的女人!我们家葛顺能要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若是不懂得珍惜,这山望着那山高,那你可就毁了,完了啊!”
凌罗听闻这话,心中五味杂陈,要说葛顺大哥确实是个好心的人,但感情这事强求不得。
再加之葛祖母这一番话,叫凌罗十分不爽,便更确定了,这桩婚事,决不能成。
“既然葛祖母的意思是葛大哥‘屈尊降贵’的娶我,那我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我怎忍心叫葛大哥娶了我,白白叫葛大哥受了委屈?所以为了葛大哥,也为了葛家声誉着想,这事就此打住,葛家的门,我们高攀不起,王家的门,你们来,我们当客欢迎,你们走,我们好言相送,但绝无可能有儿女联姻这事,请葛祖母断了念想,也消消火气。炕头太热,叫您心火都燥了,挪挪身子往炕梢靠靠吧。”
凌罗的态度十分坚定,叫葛祖母大发雷霆,她自认为自己是个长辈,她有心怜悯王家,叫大孙子娶了她,那是为她着想,怎么这王二五竟然不领情?而且她一个小辈,怎能如此对长辈不敬说话?要不是葛顺非要求着她来说亲,她会看上王二五?
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还有脸站在她面前,哪成体统!
不识好歹。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僵硬了下来,显然外屋的人们也竖着耳朵再听。
冯兰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悄悄的擦了眼泪,凄凄切切的对着葛祖母身前一鞠躬,恭敬道“葛婶子,是我们二五不配,是我们王家不配,您别生气,大人有大量,我们给您赔不是,我们没这个福分。”
正这时,门外传来高声一叫,只见大门口来了两个人影,一看竟然是王二有夫妇,正东瞅西看的打量着新修葺的房院,不断啧着嘴,就进了屋。
“田大辫子,王二有?你们怎么来了!”二六下意识的拎起了烧火棍,对二人满怀敌意。
田氏在当院转了一圈就顺着小石板路进了屋,打眼一瞅外屋桌子上这么多的菜,顿时双眼放亮。
“这邻里邻居的住着,你们家修房子,我们能不来帮忙吗~”说着,就拽着王二有,一屁股坐在了空位上,对着二七招呼“去去,给我俩拿两副筷子,小妮子没眼力见!将来还想不想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