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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罗得知弟妹不是被拐卖了,终于是松了口气,现在只要进纯县就能寻到二人。
于是凌罗葛顺二人一路不停歇的奔了三里路,就见了纯县的大门,城门口的进城人正赶着牛车,挑着扁担的拥挤在门口,三丈宽的城门被络绎不绝的人群埋没的无影无踪,城门的看守只有高声喊叫才能勉强维持秩序。
二人拥挤着人群,给了进城费了,拥着踩着他人脚面,挤着他人肩头进了城门。
进了纯县的大城门,就仿佛打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那大门后是一派繁华富丽的景象。
只见十里不绝,商铺林立,叫卖声也从老远的酒肆茶屋里延绵而来。
眼花缭乱的铺面,错综复杂的道路,红砖绿瓦的建筑,勾栏瓦舍群群而立,游棚戏亭轮焉奂焉。冰面凿冰取鱼,树下喝茶盘棋。长衫羽扇络绎不绝,衣香鬓影花团锦簇。马车牛车接踵不暇。
这大道上行路的人,商人居多,统统是人手一个大包裹,手中攥着糖人的、拨浪鼓的、泥塑偶像的,簪花花钿的,老太太挎筐卖蜂蜜,小孩子背篓售瓜子,妇人卖头面与珠花,姑娘们背着布包售卖香粉,大街上挂着一串一串的香囊散发着撩人的香气,整个街市都是香气袭人。
大街小巷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商人。
那些游走在街上的卖货郞见人就拦,与在道路两旁摆摊的商贩互相比着谁的吆喝声脆,暗自较上劲来。
县城里有近十家上的牌面的酒楼,各有三四五六层,每层都是宾客满座,锅碗瓢盆碟勺筷在匆忙中稀里哗啦的碰撞出的动静混合着倒酒夹菜的声响,交织出纯县最繁华的下午茶时间,也促成了纯县最鼎盛的经济繁荣区域。
而那些挂着油壶的卖油郎刚从酒楼推销了花生油出来,卖了油,手里攥着几枚铜钱,就被隔壁青楼门口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朝着屋内拖拽,屋内的膏粱子弟们搂着姑娘,举着酒觞,一边忘情的豪掷千金买醉,一边抒发情怀的插科打挥,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青楼下街就是一排妇人沿着河边打水,初春水面薄冰微开,将木桶砸入冰面下,就能舀到下面早已化开的河水,拎着水回去洗衣裳也有,炊饭也有,顺着小石板桥匆匆拎进拐角澡堂子的也有。
开春人们讲究新年新气象,泡泡澡活的好,蒸蒸汗死的慢,所以大家一到下午做完手头的活计,就要进入澡堂子里舒舒服服的泡一泡澡,再搓搓背,保管今天受了什么苦,挨了什么累,都能解决疲惫。
这些泡澡的人大多都是赶路的商家,或者农家卖了山货得了钱的人,丢出一块半块铜板,能从早上泡到晚上,连住店钱都省了,出来后还能香喷喷的,洗的香喷喷人就能神清气爽,神清气爽就能去后街的赌场多赢钱。
后街的赌场内穿着长衣阔衫的,短褂矮袄的,上到富甲公子爷,下到城根下要饭的,这里全部兼容。三教九流已经堆满,将几枚铜钱搁置在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龟里,双手抱住铜龟使劲的摇上一摇,在人群的催促呐喊下,一声大喝“天运!”今天的运气就全压在这一局上,能不能回本赢回下个月的粮食种子钱,全在这一掷了。
各种陌生的声音各种不熟悉的香气都拼着命的往行人的感官里钻,呼唤着人留在这繁盛的街市里。
凌罗站在这‘八面玲珑’的街道不仅感概,这不过只是一处不大不富贵的县城,与村里的景象却差之千里,也难怪那王二四乐意往县城里跑,有这繁花似锦的地方,谁爱回去那灰扑扑的黄土地,终日不是黄土就是大山,相较之下,那县城就如同一个金绣锦衣的妩媚女妓,而那村子,就如同一个粗麻灰衣的保守村妞,任凭谁,也想选择女妓潇洒,那多快活,人间极乐。
小小的纯县县城,没有太宏伟的建筑,没有特华丽的人群,更没有特殊的珍奇的商品,不奢靡却热闹非凡,不繁盛却马叫人欢。
想不到只距离三里路的纯县,竟然与顺县天差地别,一个富丽堂皇,一个清寂荒凉。
这充分说明了,纯县的经济档次比顺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而要追溯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因为顺县的粮食种的不好,粮食不好,促成商业链最底端的基础就打不好,基础打不好也就叫上层经济建筑崩塌。
而就是这鼎沸的人声,海浪般的人烟中,一声叫卖声彻底划过凌罗的耳朵,吸引了凌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