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妍立着眼睛道:“我不懂,我家老爷没有满屋子珍本古籍,还是考中的一甲,我儿子没你那些破书,还是考了解元公。我倒是要问问,我吴家的子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知不知道嫁妆是什么?”
邵夫人怒道:“你个泼妇,无知妇人。”
“哈!”程欣妍气乐了,“我是无知妇人,你是什么妇人?嫁妆是女人出嫁后一辈子要用的,要依靠的东西,你说的没错,你那些珍本古籍很值钱,以后说不定能卖个大价钱呢!
诶!我倒是好奇了,邵夫人当初的嫁妆是什么?一台织机,还是一抬女四书?”
邵夫人哼哼道:“知书达理你不懂,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可知道?你嫌弃那些难得的珍本,眼里却只有金银珠玉,与无知村妇有何区别?”
程欣妍明白了,合着她说了半天,两人根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这位才情很高的邵夫人,眼睛里除了读书人,什么都入不了眼。除了读书的事儿,什么事儿都不懂。
“珍本的事情,老爷曾与李大人谈过,陪嫁什么你们随意。我吴家不差什么,古籍字画还是存了些,王公的法帖吴家有,前朝琅邪王氏状元公的四书注解原本吴家有。
你那些珍品,跟吴家珍藏相比,实在不算什么,还有柳公的法帖,我记得库房也存了一份,先皇还曾借阅过。”程欣妍实在对库房的珍本不感兴趣,不过,贵重到吓死人的这几样,吴璔特意吩咐她好好收着。
邵夫人愣了,她说了什么?什么法帖,王公,柳公?琅琊王氏的四书注解?
邵夫人被雷劈中的模样,程欣妍看的实在顺气又顺心,靠着椅背懒洋洋的说:“你也知道,吴家祖上在南边打仗,那时候南边多少世家大族一夜间覆灭,唉!
可惜吴家祖上都是粗人,弄了几库房的书籍字画回来,也不知好坏,混堆在一起。当初我们分家时,老公爷让老爷去库房挑,我不懂好坏,如今还在库房里堆着呢!
雯儿好啊!等雯儿归家了,库房里的东西就让雯儿收拾出来,别在我这个粗人手里霉坏了。”
柳大奶奶见婆母脸色青白交加,知道这回儿是真要病倒了,上前一步刚要说句话岔开话题,程欣妍眉头一挑,笑盈盈的又开始插刀了。
“我吴家算不得什么,当初分家得的东西不多,但,老爷说了,国公府分来的家产,全部留给长子,作为祖业世代相传。
我当初的嫁妆不多,六十四抬,母亲知道我要嫁的是个爱读书的,为了面上好看,给我陪嫁了左大家的字画,还有乌龟板上刻字的,请衍圣公亲笔写了一副字,还有一本谢公的读书笔记。
这都不算什么,我又不靠这个吃饭,我有嫁妆铺子,有庄子田产,一年的出息够我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一年四季穿不完的绫罗,我不靠着夫君,一样在夫家能挺直腰板过活。
邵夫人,左性些没什么,都是为了孩子,不过,满天下乱说去,就是犯口舌了,难道你不知道七出之条里有?你没读过女四书?”
说完,程欣妍起身掸掸裙子不存在的灰尘,冲着柳大奶奶道:“结亲,结亲,是两姓之好,我瞧着雯儿是个好的,你可千万要好好教导。我媳妇在娘家是娇客!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都知道,不用送了,好好伺候你婆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