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听见主子语气不善,叹气道:“上次大哥儿院里的秀菊姐过生日,咱们都过去喝酒,惜花喝醉了,说了很多话。”
“惜花说,她不愿嫁人,说她家里,她和她娘都在二门里当差,她一个月一两二钱银子的月钱,她娘一个月也是一两银子,都比她爹挣钱多,可回到家,她娘累的站不起来,还得伺候她爹,给她爹做饭、温酒,伺候洗脚,趁着天明一会儿工夫,还得洗衣裳,一天忙的直不起腰,还要被她爹打骂嫌弃。”
“她说,若是女子嫁人都是这样,还不如不嫁。要么就改个样儿才能嫁,不能一辈子跟老牛一样出力干活,嫁到人家家里,她一个外姓人,伺候一窝子人。”
程欣妍跟着叹气,“只能说她娘命不好,再有就是她爹那脾气,全是她娘懦弱惯出来的,怎么没见王贵敢打骂他媳妇?”
素雪正说的悲切,听说王贵打王嬷嬷,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主子真是,王嬷嬷要在主子身边伺候,王大管事疯了,敢打王嬷嬷,主子还不得罚王贵跪瓦子?”
“哎呦,我就罚人跪了一次明瓦子,你们就记住了,要在嘴里掂几个过?”程欣妍管家奖罚分明,平常放赏爽利,罚起来也能下狠手。
素雪咯咯笑着不接话,程欣妍嘟囔道:“你们不知道我家里,早年兴国公府,我娘设了刑房,谁为了几两银子出去乱说话,直接扔刑房里去。”
素雪听说有刑房,吓的打了个寒噤,“奴婢觉得长兴候夫人和石夫人都挺和善呢!”
“那是,大嫂是书香门第出身,性子好着呢!二嫂跟我是自幼的玩伴,脾气秉性都了解。”程欣妍随口闲聊,“就说我知道的几个吧!源姐儿院子里管事娘子杏白,之前是我身边的二等,嫁了外院车架管事,月钱和油水都不如杏白。”
“你瞧杏白,啥时候受过委屈?这得看人,哪里都像惜花娘那么窝囊?”
素雪觉得主子说的很对,杏白的月钱跟惜花一样,家里请了长工做事,衣服也包给洗衣娘子去洗,日子照样过的乐呵。
“不过,杏白这会儿没孩子,等有了孩子,肚子里一个个往外蹦的时候,你再看吧!”程欣妍想起家里一窝孩子,觉得日子还是没孩子的时候轻松。
茯苓端着药进来,程欣妍又是小口抿着喝了,出了汗,蒙着被子开始酝酿睡意。
素雪跟着茯苓出了屋门,小声问:“姐姐可看见惜花了?”
茯苓奇怪道:“没见着啊!我在茶房里煎药,就一个看火的小丫鬟,这会儿二门该落锁了吧!她能去哪?”
素雪觉得后背发凉,从换了班来值夜,惜花就在主子面前晃了一圈,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去了哪里?
可千万别出二门,今儿老爷宿在外院,若是......
“姐姐帮我守一会儿,茶吊子上温着润喉的水呢!我去找找惜花,万一主子问起来......麻烦姐姐帮我支应一句。”素雪央求道。
茯苓琢磨着可能要出事,推着素雪快去找人,转身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守着茶吊子眉头紧锁。
吴家的内里可够乱的,夫人还说程夫人管家有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