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新安前杜将军只给他留了话让他在现在这个时候领兵上新安救得将军性命而后清君侧涤荡乾坤!
所以他已经穿好甲召集了亲信现在只差一件事——
先宰了陌国来的那个大傻帽让军队里只剩一个声音!
杨尹带着亲信人人提刀杀气腾腾地走进单君维的营帐……意外发生了。
彼时的单君维正靠在大椅上双脚搭在军桉漫不经心地看着兵书。忽地抬眼一看帐帘掀开杨尹等人杀气腾腾地走进来。
他一个鹞子翻身跳到营帐角落大喝道:“等等!自己人!”
这一下把杨尹喊懵了。
单君维又道:“清君侧是不是?算我一个!我誓死拥护杜将军我是他的忠实部下!”
杨尹的刀抬也不是落也不是酝酿好的情绪都没了。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见杨尹没有拔刀就砍单君维便从容了许多放下兵书还掸了掸衣角负手道:“人往高处走这是我转投庄国的理由。但是很显然庄高羡给我的并不是最高。”
开玩笑呢大齐博望侯许他的是齐国的军职!干完这件大事他便去大齐九卒秋杀军了。谁耐烦在这里跟林正仁之流勾心斗角还得忍受庄高羡的猜忌——招降他之前说的和招降他之后给的完全是两回事嘛!
“大胆!”杨尹怒目而视:“你怎敢直呼天子之名!”
单君维举手为誓:“我的心里只有杜将军不认得什么天子!”
杨尹哼了一声刀却是归了鞘中。
有了单君维的配合事情变得无比简单。庄天子在九江玄甲里留下诸般钳制手段就好像是他精心炮制的枷锁……但单君维自己带着钥匙。
杨尹突然发现杜将军好像也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管他娘的都到这一步了来都来了。就像外间军营里已经开始山呼海啸的口号——
上新安!救将军!清君侧!
那就提刀上!
干你娘的老子们拼了半辈子命上新安和上别的战场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
……
天空暗沉沉的。
不知怎么的竟让人想起那年的除夕。
那个他拎着大包小包正要衣锦还乡却停步在城域之外永远也回不去的……除夕。
杜野虎像一尊铁塔独自矗立在宫门外。
还是新春啊喜庆的气氛还没有过去。不同于宫里的冷肃新安城中万家喧声。
他就站在冷肃与喧嚣的分界线。
也仿佛成为分界线本身。
那欢乐的一切已经永远地与他无关。
他也不属于那冰冷的皇权。
杜野虎静默地注视着无言地等待着。
身后侍卫小声讨论下值后去哪里喝酒这些来自白羽军的士卒是不怎么服管教的。他也懒得管。
他是个蠢人。
就像段离告诉他的那样他没有跟人玩心机的资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拼了这条不值钱的命展现自己微不足道的价值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机会。
等不到是命不好。
等到了他一定拼。
天空一点一点地暗下来了。
在很多个黄昏他都会这么想——原来天空是一点一点地暗下来吗?但为什么枫林城的天空暗得那么突然那么决绝?
枫林城……已经没几个人还记得了。
在庄国的地图上不存在在庄国的史书上也只是一笔带过。
人们记得更清楚的是那块生灵碑是庄高羡亲笔写下的那篇碑文。世人谓之——“感人至深天子至怀。”
杜野虎不晓得什么是文采他认字也辛苦读来字字猩红。
这个国家躯体上生生剜去的巨大伤口怎么短短几年就抹平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呢?
杜野虎是个蠢人。
他不懂。
他也不问。
他默默地等。
等每天太阳升起。
等活过下一场战争。
等到夕阳将落未落远处长街传来齐整的脚步声身后那些所谓的白羽精锐尽皆失色——这是军队列阵而行的声音!
他才从后腰取下他的锏。
这只锏是段离留给他的。双锏只剩一只名字叫“送丧”。
要么送自己要么送——
“庄高羡!”
他在这宫门之外勐然转身好似静默了千年的石像终于敲响了心脏的鼓声。那在漫长时光里潜流于地底的热血似岩浆一般从裂隙里冲出来肆意奔涌!
恶虎煞冲天而起结成一尊血色的勐虎虚影足踏王宫仰天长啸。
而他大踏步往前曾为段离所掌的那只重锏重重砸在宫门上——彭!将这庄国三百年之宫门砸了个稀烂!
今日杜野虎击破庄王宫!
身后那几十个随他守门的白羽军士卒本来还在七嘴八舌的问“外城什么情况”、“杜将军我们该如何”还在疑惑为何未有听得调令今日怎么有军队进城还在纠结中枢怎么没有反应……这会全都呆住噤若寒蝉!
是造反吗?
是造反吧!
当今庄国年轻一辈最有影响力的将领青年将领中功勋最着的存在曾经先登锁龙关的勇士九江玄甲的主将……他他他他造反啦!
九江玄甲乃庄国第一军自上任主将段离在位时就是庄国最锋利的战刀。
如今此刀自剖国势动摇!
真正代表这个国家四处浴血厮杀的战士在今时今日发出他们的呐喊和嘶吼充满血气的声音响彻新安城所有的城防关键处——
“紧急战情!九江玄甲接管城防!不分军民无论身份闭门不出可保平安横街拦道必杀无赦!”
令声此起彼伏镇压新安。
杨尹结阵带煞沿街怒吼每一声都有千军相和轰如雷鸣:“国士边疆浴血奸臣当朝弄权此天下不定之源!九江玄甲今日入京只诛首恶不伤无辜!”
“城卫军缴械!”
“白羽军闭营!”
“缉刑司关门!”
“新安城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