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振翅在高穹像一片飘叶坠落在云海里。
云絮般的绵羊群在碧海中遨游。
草原上最显耀的至高王庭里某一座金色的王帐中。
修为不俗的侍卫掀开帐帘一员将领走入此间单膝跪地:“殿下赵汝成已经离开草原他的金印铁书都悬在梁下。”
帐中的赫连云云正坐在镜前两名女官围着她正在为她梳妆。
她那双天青色的眸子在镜中映出来并未显现什么情绪。
虽然这个消息如此突然。
虽然她正在为赵汝成的下一步跃升做铺垫帮他创造机会腾挪位置……虽然她已经在筹备定亲的事情。
但此刻她是平静的:“有趣。辞官挂印么?”
描眉的女官不言语梳发的女官似不闻。
半跪的将领低着头。
赫连云云轻笑道:“这是效彷他在齐国的那位好兄长啊。”
“但姜望为齐国夺黄河首魁于星月原压服景国天骄在南夏打穿一方战场又镇祸水收民心舍身奋死不计其数在妖界在迷界都有不俗表现。齐国得到了远超于投注的回报……”梳发的女官有些不忿:“赵汝成为牧国所做的可没有他在牧国得到的多。”
“这就叫兄弟情深!”赫连云云如是点评。
半跪的将领继续禀道:“房间里留了一封信应该是留给殿下的。”
他将信封双手捧出。
但天青的颜色将这信封晕染又在下一刻如一面镜子被点碎。信的碎片散落在空中竟然浸入空间里再无痕迹。
赫连云云的语气轻描澹写:“人都走了看什么信?”
帐内一时肃然。
片刻之后那半跪的将领又请示道:“此事……如何处理?”
“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以国家利益为要。”赫连云云澹声道:“他既离我而去你们便不必再顾忌我。”
半跪的将领道:“家产抄没金册除名上苍羽通缉名录……罪同叛国。”
牧国曾经给予赵汝成的庇护现在要全部收回来。
赫连云云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于是将领起身慢慢地退将出去。
那有着天穹般色彩的帐帘就此垂落了随之关上了一扇心门。
……
……
巨大的石门在推开时有一种低沉的嗡响。
仿佛在这个压抑的世界里那些不堪其负的低吟。
甚至不能够呐喊。人们面对痛楚的呐喊有时候会被视为软弱。
这里是楚国。
这里是珞山。
这里是山海炼狱。
塔楼上的疤脸汉子垂下那过分压抑的眼睛看到发如枯草、斜负长枪的祝唯我从山谷之中走出。
武服难言干净血污依然垢面。
那些曾被描述的风采与此人似无半点相干。
疤脸汉子的声音就像是石屑从岩石上剥落下来有一种很浓重的、粗粝的死气:“走了?”
祝唯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修炼别无其它。
当然熟悉这个镇山的守门者。
但也仅止于眼熟。
往日他们从无对话。
现在听到这个问题也只道了声:“啊走了。”
疤脸的守山者没有再说话坐在高高的塔楼上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祝唯我就这样往前走沉默坚韧的、在珞山蜿蜒的山道上走成一个孤独的黑点。
……
……
稀稀落落的黑点流动在河岸。
排成一条竖线恰与长河平行。
这一天长河无波澜走在岸边的人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
“我说头儿。”午官王艰涩的声音回响在他的兜帽里:“您不是说这次任务至关重要么?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来?”
尹观肩披长发迎风而行:“其他人来没有意义。”
除了他之外同行的每一个都戴着面具一看就都不是什么好人。
面具上的白骨之门里分别绘写着“楚江”、“午官”、“宋帝”、“平等”。
不难发现今日同行的阎罗都是神临战力。
午官王不由得问道:“卞城王呢?”
尹观笑了笑:“你很想念他?”
一具尸体能有呼吸困难的情况还是挺奇怪的但午官王确实感觉此刻的呼吸不是很通畅。大约是这具新得的尸体还不够协调他扯动了嘴角勉强笑道:“只是同事之间的关心。”
尹观“哦”了一声:“下次你当面关心不用通过我。”
午官王不说话了。
但作为首领尹观还是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拒绝参与可能他确实很忙又或许这个任务不符合他的原则吧。”
又不无抱怨地道:“组织不断有新鲜血液涌入可谓生机勃勃活源不绝。但他总是毛病最多的那一个。”
尽管午官王对死亡和危险已是司空见惯听到这话也不免感受怪异——您管组织动不动有人战死阎罗动不动换人叫做“生机勃勃活源不绝”?
首领果然是首领啊。
他摩擦着声带用干涩的声音说道:“也就是说并不参与任务的卞城王知道任务是什么然后拒绝了。但参与任务的我们却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任务的具体细节。”
尹观澹声道:“此次任务十分机密你们只需要知道任务的酬劳。具体的执行细节到了地方我会再安排。又或者……”
他回头看着午官王:“等你做到跟卞城王一样强你也能跟他提一样的要求。”
午官王连忙举起双手:“我可不是提要求。就是……随口聊一聊。”
“你们如果对这次任务有异议现在还可以选择退出。”今日尹观的声音也似这无波之长河平静得让人有些恐惧:“但如果继续跟我走我便视为已经接收到你们誓死完成任务的承诺。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所有的命令都不容违抗。”
违抗秦广王的命令意味着什么地狱无门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午官王第一个表态:“老大你是知道我的我忠诚可靠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