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碎落之时总叫人知世间别情。老爷子死前遗命丧事一切从简故而丧礼办得并不隆重。
没有什么十里缟素甚至流水席也未办。
只是在博望侯府设了一座奠堂停灵三日任人祭拜。三日之后会由博望侯世孙扶棺送回位于秋阳郡的重玄族地安葬。
再之后才是重玄胜的袭爵仪式。这场白事虽然简为规格却也不
首先是定远侯重玄褚良亲自守在外院充当迎宾。政事堂、兵事堂诸位大人凡在朝的都来了奠堂拜祭。不在齐地的也都让人送了花圈挽联。
军神姜梦熊、国相江汝默、前相晏平都是亲至。
再就是通过朝议悬于紫极殿前的紫微中天太皇旗降了半旗大齐帝国以国礼送别国侯。
最后是大齐天子在正祭那一日亲自到场为老侯爷上了一炷香。
重玄云波已经用他的一生诠释了他的忠诚、勇敢、承担。
他要行的道应尽的责都已经完成了。
了却了身后事赢得了天下名。
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怎样才算是没有遗憾呢?
姜望还很年轻并不知晓答案。
奠堂中重玄胜身穿孝服跪坐在左侧主位。
冠军侯重玄遵则跪坐在他对面。
两兄弟对着每一个前来祭奠的人恭敬行礼感谢他们为祖父送行。
很难想象整个丧礼都是十四在操持。即便是一切从简对这位向来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的女子来说也是太大的挑战。
这等迎来送往的事情明光大爷从来是当仁不让不肯让谁抢了风头的。
但是这一次没有办法。
本身修为就不行又神思不属。也不知怎么的竟在搬运道元时出了大岔子连内府都险些崩溃一座。幸好当时是歇在冠军侯府里被重玄遵及时发现帮忙镇住了。
即便
如此也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姜望昨夜守灵的时候见过他差点没有认出来。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跪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
后来还是重玄遵强行把他按晕了送回去休息的。
姜望里里外外地帮忙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也就是在内院帮忙招呼一下前来拜祭的客人。
至于重玄胜的四叔重玄明河则是没有回临淄只在无冬岛遥祭。
“青羊!”
随着一声亲昵的称呼却是朔方伯世子鲍仲清携着一位端丽女子正迈步走进内院里来。
有些人这么叫是亲近有些人这么叫只让人腻烦。
鲍仲清显然是后者。
但姜望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伸手引道:“祭拜往里请。”
此时的鲍仲清表情很是肃穆。但眉宇间的从容自我仍能说明他这段时间过得很快活。他旁边的女子应当就是他几个月之前迎娶的妻子苍术郡郡守之女苗玉枝。亦是落落大方与姜望行了一礼口称“武安侯'。
鲍氏和宋遥的诸多门生已经在很多方面都展开了合作各个方向都发展得很好。
鲍仲清拍了拍姜望的胳膊道了声:“节哀。”
又对苗玉枝略带歉意地道:“你有孕在身不便进去就在外间等我好了。”
苗玉枝很是理解:“夫君去罢。”鲍仲清又请姜望帮忙照顾一二便自去了奠堂。
这两人瞧着倒是恩爱可恩爱与旁人何干?
实在地说姜望不太知道他来这一趟的用意是什么。朔方伯已是亲自来祭奠过再者说你媳妇怀了孕不方便见丧那你又何必带过来呢?
姜望招手让人搬来了一张软椅请苗玉枝坐着等。
苗玉枝很有礼貌地谢过后便在软椅上坐了下来。忽而笑道:“记得原先温姑娘组织过几次诗会说是武安侯会去我也参加了却是没有见着人呢。”
“噢。”姜望反应过来自嘲道:“我哪里懂什么诗?温姑娘第一次请我我厚着脸皮去了整场梦游一般。后来几次就没好意思再参与。”
苗玉枝捂嘴笑了笑:“她们可都说您才
思敏捷很懂诗情。”
回想起当初参加过的诗会姜记得自己除了“好”、“很好”、“很不错”就没说过其它的话。
原来这也叫“才思”。
“都是善良的姑娘毕竟实话伤人。”姜望如是道。
“那么些善良的姑娘侯爷可曾相中哪个?”苗玉枝笑问。
姜望摇了摇头:“修行路遥暂无此念。”
“也是侯爷这样的人物志在高远自不会困于儿女私情。”苗玉枝说着话锋一转:“前次我与仲清的婚礼您也没来。却是叫我今日才见着咱们大齐的英雄。”
姜望解释道:“当时另有要事······但礼我可是送到了。”
苗玉枝便又笑了她似乎很爱笑笑起来也的确好看尤其两个梨涡很是动人。无怪乎鲍仲清现今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姜望陪着说了几句话便又自觉地去迎其他人。
不多时鲍仲清祭拜结束回来接上了苗玉枝又与姜望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这才告别。夫妻俩恩恩爱爱携手回家。这郎才女貌家势互补确实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见着这对夫妻走了作为易十四娘家人过来帮忙的易怀民便凑了过来:“他媳妇怀了个孩子特意跑过来跟你说个什么劲?怎么的有你的功劳啊?”
这位易星辰大夫的二公子倒是不认生得很。
自从有一次被某个据说是枯荣院余孽的神秘人逼着抄了《阿含经》后他对姜望的态度就变得很亲近。常与人说自己也是十四的兄长姜望也是十四的兄长四舍五入他同武安侯就是亲兄弟。
易怀咏恰巧这时候从旁走过闻言立即斥道:“瞎说个什么!你这张破嘴早晚让人撕了!”
易怀民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却是老老实实地作揖:“一时没把门兄长教训得是。再不说了。”
待得易怀咏表情严肃地离开了。
他又在姜望面前嘁了一声:“要不是他喜欢找我爹告黑状我会怕他易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