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现在不许任何人离境。”他低头如是说。此人恰是雍国英国公北宫玉的嫡孙曾在观河台登场过的北宫恪!
庄雍国战期间他在靖安府战线浴血奋战在雍国国相齐茂贤的统御下抵抗赤马卫未使荆人南下战后被许以靖安府第一功。
黄河之会上他闯进八强是雍国几百年未有的成绩以此夸功耀名。
在某种程度上北宫恪这个名字代表了新生雍国的力量。
他的背景说明雍帝未忘勋臣他的年纪说明雍国的勃勃生机。
无论家世、功勋、天赋、能力都是雍国年轻一辈第一人更被视为雍国之未来。
他当然该有昂扬的自信。
而斗笠蓑衣提断枪独行于烟雨中的人抬头看着这位年轻的将领解下了斗笠。
“我是姜望。”
那一个抬眸的冷冽锋芒令北宫恪禁不住瞳孔微缩!
但旋即他又定住了眼睛。
身后的雍国军士围拢过来被他单手拦住。
他看着姜望面上带着微笑:“姜青羊当然有来去的自由……”
但他又双手扶住双股剑眼中是按捺不住的战意:“试试?”
黄河之会上他被秦至臻击败。
而秦至臻又输给了姜望错失魁名。
双方的差距是黄河之会八强到黄河魁首的差距。
但没有哪个锐气十足的年轻人会相信世上存在无法攀登的高峰。
正如秦至臻当初的纸面实力明显在姜望之上最后的胜利者却是姜望一样。在真实的战斗里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不交一次手始终有遗憾。
他相信姜望能够体会他的这种心情。
而面前的姜望也的确只道了一声——“来。”
锵!
双剑已出鞘!
北宫恪人在空中两道锋锐剑气已经一前一后错成一个“十”字把此方天地分割成四份。
继而是四道剑气继而是八道……
双股剑前剑气仿佛无穷。
姜望脚步一转于是踏过剑气更往上。
所谓剑所谓势所谓人。
萧恕四十天冲击神临他也看了四十天。
张巡剑气成丝洞穿太阳真火他也亲眼所见。
修行未有一日不进益每每往前又复往前。
养孤岛雕星楼体世情踏遥路感悟道途验证神通!
一道道的剑气此来彼去。
如飞鸟似游电。
而姜望足踏青云印记只是向上只是往前。
在愈来愈刁钻凶狠的剑气下前行。
闲庭胜步。
他的右手仍然提着那杆孤零零的断枪那柄天下闻名的长剑仍然悬在腰间。
他的左手放松准备随时捏出祸斗印在遇到无法避开的剑芒时便以祸斗之幽光将其吞没——但是并没有遇到。
他越走越上越往越近。
一身蓑衣如行朦朦烟雨中。
那在极短时间内变幻了数十种性质的剑气仿佛于他并不存在。
他只是看着北宫恪的眼睛。
北宫恪的眼睛里有一点星光显现。
天边亮起了与之对应的星辰!
独属于北宫恪的星楼矗立在遥远星穹星光垂落。
不垂落的并不是星光。
而是剑光。
那无法计数的银白色的剑光似以巨瓢泼大雨自天上而贯人间!
恐怖的剑啸在一瞬间便已经发生。
北宫恪曾在观河台展露风采的成名绝学坠银河剑气阵彼时技惊四座使天下知晓雍国人物。彼时还需要以密集的剑气为伏笔只作最后一“起”逼出了秦至臻的天府之躯
如今在外楼境界却是动念即发。
且以剑光换剑气。
更快更凶更煊赫。
是为——
坠银河剑光阵!
九天之上银河倾落。
四野之间更无风景。
唯有这煊赫的银河与银河之下……那平静而冷冽的人!
今日的姜望格外冷冽。
普普通通的蓑衣在天府之光的照耀下一瞬间似是沾染了神话的气息。
他以天府之躯逆银河而行。
像是传说中逆着奔流只为化龙的金鳞。
他的左手变幻不断一会挑出剑气以自身的剑气分割剑光一会儿印出幽光将剑河中的惊涛吞没。
对每一缕剑气的分配、每一丝幽光的应用全都恰到好处妙至毫巅!
远远看来。
他步履依然仿佛从未有紧张过也从来没有认真。
他走向北宫恪就像是一次寻常的登高望远。
就在这样的上行中。
他的右手一翻已经倒握了断枪枪头就在他的虎口下方好像被他握成了匕首。
赤红色的三昧真火在这杆已经失却了灵性的断枪上流动。
姜望便握此枪人在空中像是绷成了一张弓手掌断枪便是一支箭往前往上狠狠一扎——
剖开了银河!
漫天剑光皆流散。
那些旁观此战的雍国军士只看到——
他们的北宫将军被一只手揪住了甲领闪烁着寒芒的枪尖正抵着北宫将军的脖颈。只要稍一用力雍国年轻一辈第一人便要在今日终结一生。
一时无人敢上前。
姜望就这样以断枪抵住北宫恪的要害一字一顿的说的却全然是与此战无关的事情——
“墨惊羽绝不是凰今默杀的更与祝唯我无关。用我姜望的名字为他们担保此中另有隐情!”
北宫恪静静地看着他迎着他眸中的冷冽迎着他话语里的重量。
他的蓑衣他的战甲在这空中都很沉默。
一阵之后北宫恪终是道:“那是墨家的事情我的职责是锁境。”
姜望松开了这个人什么也没有说。
独自转身踏空走向远处。
荒野碧空烟雨未尽一身蓑衣几分寂寥……
确实什么也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