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么?”姜望问道。
这当然不简单。能够争取到在山海境垂钓的权利掌控一丝这个世界的规则剥离夔牛的神名这简直匪夷所思!
但最难的部分王长吉已经解决掉了……
对于姜望的问题王长吉只是摊了摊手。
“事不宜迟我们不妨现在就去。”姜望于是道:“到时候还来得及去中央之山。”
王长吉轻轻一挥手淡声道:“已经到了。”
他们脚下的乌云分开仍然能见到纷纷大雪见得狂风如刀见得海裂浪卷……以及在这末世景象里笼在神光中的流波山!
这种对距离的跨越是拨动了几近于神降之路的此界规则。
王长吉所争夺的垂钓权利便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挥手间显露具体。
云端下的流波山高大雄峻。
暴烈的灭世之雷在这里变得温柔。绕山而过似瀑而流。
当然是因为此山住着一只强大的雷兽。
苍身单足无角的夔牛体长十三丈像一块巨石静静趴在山巅。往日暴躁的它今天格外安静。
此时此刻流波山山门已闭神宅已封。
在即将毁灭的世界里自成一天地等待着此世界的新生。
在山海境漫长的历史里天倾不是一次两次它虽然谈不上习惯倒也不会大惊小怪。
虽然这一次的天倾与以往不同好像是凋南渊那里出了问题……但是它并不想理会。
它只愿默默地等待等待结果揭晓的时刻。
如它这样的山海境神灵有很多。
守山即是“天意”。
在这样的时刻里。
那天穹上方绵延无尽的厚重乌云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后当然也并没有光只有更暗的天空正在倾塌的天空……
末日之后是更清晰的末日。
这个世界总在重演。
但五个身影极速坠落。
或清光、或赤光、或水光、或佛光、或血光。
王长吉、姜望、左光殊、月天奴、方鹤翎五个人影轰然坠落洞破了空间发出恐怖的尖啸!
像是五道流光从天而降划破长空万里。
夔牛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但也仅止于诧异。
因为这些人不可能打得破此时的神宅。
“永驻此宅天授神名”这才是此界最根本的“天意”。是山海永固的基础。除了混沌、烛九阴等寥寥数者谁能抗之?
但就在下一刻笼罩着整个流波山的神光像一个被戳破的泡沫一样消失了。
夔牛大惊起身!
然后它发现属于它的浩瀚神力也被剥离了它和身下这座神驻之山的联系好像隔了一层厚重的帷幕它还能够感觉得到它的神宅还能够感应到那种呼唤……可是触摸不到!
甚至于整座流波山因为失去神光庇护丢失了与神宅的联系在这末世之中开始摇晃起来。
山也将崩!
但夔牛已完全无法顾及此山。
“吼!”
恐怖的力量在血液里奔流。
它遍身闪耀着雷光!
但是高天之上人已至。
这一行五人都非弱者倒也不需要特意提点如何战斗。
统共三息的时间自己抓住间隙便是。
以狂风飘雪乌云为背景。
佛光绕身的月天奴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曰:“南无月光琉璃!”
她那黄铜色的皮肤仿佛也已经被佛光染透。
净土之力铺开瞬间已经笼罩了夔牛压制它的雷光平息它的斗志缓和它的惊恐抚平它的愤怒……请它皈依。
而清光环身的王长吉只是淡漠地看过来一眼。
夔牛瞬间感觉到了疲倦。
它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得仿佛是在前世的梦境里——
那是一片雷光汇聚的海洋无垠广阔。
雷蛇雷鸟雷光之精灵。
那时候它还很小在雷光之海里尽情地游动。
它又累又困又觉得舒适温暖很想要就这么睡过去。
虽然心底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喊——不能睡!
可它昏昏欲睡。
与此同时有碧蓝色的水索出现在山巅如巨蟒一般悄然缠上了夔牛将它庞然的身躯紧紧捆住。禁锢它的力量克缚它的筋肉。它的单足、它的脖颈全都被勒得死死的。
而在这一刻。
嘭嘭!
嘭嘭!
它的心脏剧烈跳动!
前所未有的剧跳前所未有的慌乱!
它的身心全部都只剩下空白那白茫茫的似是无尽的电光耀开!
锵!
一声剑啸如龙吟。
什么雷声、风声、海啸声一时全都不闻于耳。
此声一出盖过万声。
声起人至也。
此人青衫一袭从天而落。
赤眸霜披青云流火。
此剑轰隆隆似倒拔了天柱。
自天上而人间!
轰!隆!隆!
姜望连人带剑洞破了夔牛的脖颈一直撞进了流波山的山体里面。
此声绵延未绝似闷雷炸开在山腹中。
当那道剑光跃将出来。
方鹤翎下意识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那从夔牛脖颈洞开的豁口一直往流波山的山体里探底……其深竟足有三十余丈!
这是怎样的一剑?
他只感觉到全身都在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