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带人走是绝无可能了。对桥二来说最优的结果或许已经失去次优的结果却近在眼前。以神临杀内府不过眨眼间。那一点属于神临境修士的寒光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姜无弃的眼睛里。而那位迅速赶来的神临青牌的声音还很遥远。
似乎他的人生总是在异常苦痛的矛盾中往前往后都是绝境。
谁能够感受他姜无弃的绝望啊?
眼中的这一点寒光仿佛漫无边际地蔓延开来。
曾几何时的那一幅画面似乎也在这样的晨光中似乎也这样寒冷——
“殿下从今往后您不可再修行了。”说话的人是太医院的温老太医。放眼整个大齐也没人敢说能在医术上胜过他去。所以他的诊断通常就是最后的结果。
年轻的皇子却只问:“为何?”
“您寒毒入命与岁俱增修为愈高寒毒愈烈。愈奋发愈近死。现在看来内府……已是极限。”
“立外楼如何?”
“星光淬体之时即寒毒外发之时。碎血冻命必无幸理。”
“孤若一步金躯玉髓又如何?”
“您若神临玉髓亦是寒髓。除非一步洞真外察宇宙内明己身洞彻真实方能自斩寒毒求得长生。”
“那孤便一步洞真。”
“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是想说绝无可能?”
“不说毫无希望成功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不登外楼如何神临?不体神临如何洞真?人力有时而穷此事实在难为!”
“孤听闻古有贤者学贯百家触及超凡一步绝巅。难道传说有谬?”
“这……此事见于史书应是有的。”
“既然前人能以凡躯一步绝巅我姜无弃为何不能一步洞真?”
彼时温老太医垂首不言而父皇……
父皇是怎么说的来着?
想起来了……
父皇说——
“好!是朕麟儿!能成人所不能成者必建人所不能及之业!”
……
回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因为那道寒光已经贴近眉心。
裹着厚重狐裘的、面色苍白的姜无弃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世界大不同!
天边接连亮起四个光点遥远星穹一瞬间立成四座星楼。
姜无弃的发、眉竟然聚起寒霜。
以他为中心三步之内气温低得可怕。
就连那道袭来的寒光也仿佛被迟滞了速度。
甚至于他的一双眼睛也忽然结出冰棱映着流光飞绕。
但在下一刻冰棱碎裂眉毛和长发上的寒霜如遇骄阳化去。
他抬起手掌斜置在额前那一点袭来的寒光就被笼罩在了手掌范围中。在苍白瘦长的五指中间跳跃明明尖啸连连有恐怖力量却似笼中之鸟不能得脱。
桥二站在这个病弱皇子的面前……
耳边听到的似是潮信已来。那是其人奔流如河海的血液!
眼中看到的眉眼发肤都隐现金光那是神临强者的金躯!
就在他眼前姜无弃一步已神临!
外楼四境如同不曾存在星楼刚刚立起就已经成为历史。从外楼到神临的寿限天堑仿佛只是一条小水沟只值得他姜无弃往前跨那么一小步。
一步之前还是内府一步之后已经神临。
而且一抬手就压制了他的本命法器!
这是何等样的天资这是什么样的怪物?
此人不死未来百年千年奈齐如何?
由此生惊由此生惧。
桥二早存死志这时更无迟疑他的身体骤然开始崩解!
他的气势无限拔升外溢的力量搅得云海翻腾。明明他的身体在不断消失却渐渐有了一种侵天吞地的恐怖感觉。
崔杼在太庙之前演示过一次后来张咏在九返侯灵祠中又用过的……灭化之术!
平等国所独有的亡命秘法。
也唯有平等国这样的组织才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以这种恐怖秘术搏命。先杀己身再求任务达成!
桥二这样的神临境修士寿限超过五百有无限美好的可能在任何一个势力都能得到重用。可动用起灭化之术来竟也没有一丝动摇。
嗖嗖嗖!
云雾山上到处有修士升空的身影。
栈道上恐怖的力量波动搅动得云雾山的大阵应激而发惊动了天香云阁的超凡修士也惊动了那些身具超凡力量的“恩客”。
但是这些人里面没谁能够干涉神临层次的大战。
“是十一殿下!”
“谁敢在临淄行凶?!”
怒斥声不断响起真正近前送死的却没有一个。一位灭化状态下的神临修士谁挡路不是死?
唯独姜无弃自己一步神临挡住桥二一击为巡逻附近区域的强者赢得了时间。
“殿下且后撤厉某来也!”
三品青牌捕头、刚刚洗脱嫌疑的神临境修士厉有疚!
此时由远及近神目一开顿如惊电游空。
而在姜无弃面前从双腿往上一位神临境修士的强大身体就那么一寸寸崩解在云中栈道上。
小腿、膝盖、大腿、髋部……身体一寸寸减少桥二的气势却一寸寸拔高。他十指交握合于身前他人生的最后一击必定辉煌璀璨。
在这样的时刻姜无弃有了动作。
他瘦长苍白的五指一个合握便已经将那掌中跃动的寒光握灭。
那应该是一柄匕首可惜已经化为齑粉在姜无弃张开的手掌中飘散。
姜无弃的手掌握拢又张开像是一朵花开的过程……
与之同时张开的是一座虚幻的山。云雾缭绕、栈道盘山、楼阁精巧……恰是云雾山!
那栈道骤然放大现出其间一个身裹白狐裘的病弱男子现出对面那身体仍在迅速崩解中的桥二现出空中正飞来、已经张开神目的青牌捕头厉有疚。
这的确是花开。
曾因寒毒入命而不得不止步的神通种子在姜无弃一步神临之后如今已开花!
而这位向来病弱的长生宫主只将手一翻那云中栈道、那栈道上的平等国神临强者、那已经飞近的青牌捕头厉有疚全都消失不见。
神通掌中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