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亲的直白,旭恒没有生气。事实本就如此,若不是其雨,他真不会轻易踏进这个家门。
当年那一巴掌给父子间立下了一条鸿沟的同时,也让他有了离家的理由。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力更生,且自由的生活。
这个家太大,规矩太多,让人窒息。
“婚礼。”旭恒回道。
“说。”
“我想简单点。”
“你的意思?她的意思?”
“我的。”
阎耀远定定的看了眼旭恒,坐直身体,冷声道:
“我阎耀远的儿子结婚,就没有简单的道理,你既姓了阎,就要明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旭恒很想拍桌而起,甩他一句,我根本不想姓这个什么劳什子的阎,也不想承担这个所谓的责任。
但是,想归想,却不能这么做。
他可以不姓这个姓,却无法将身上的血脉彻底切割,有些事他再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徒劳。
现在有了其雨,就更不能和父亲对着干,那只会让其雨受委屈。
阎耀远见儿子抿唇且强力忍着,半晌不说话,遂而退了一步,
再次问道:
“你想简单的原因是什么?”
旭恒知道,在母亲面前他可以说假话,也可以不承认;但是,在父亲这里,唯一的出路是说真话。
“爸,我和其雨都很忙,我答应过她,结婚后让她继续工作,同时,我们的婚礼一切事宜也不会影响到她正常的工作。”
“你想我做什么?”阎耀远不答反问。
“婚纱等简单点,不必从国外定,或者把其雨的照片尺寸传过去。”
跟着又道:“我知道我对这个家有责任,有义务,我会努力去承担,但我希望您和妈妈不要干涉其雨的工作和生活,让她继续当她的医生,做她想做的事。”
阎耀远沉思了一会儿,慢条斯理道:
“你的这些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是,你考虑下结束现在的工作,回公司来。”
旭恒也想了会,抬起头,看着阎耀远的眼睛:
“爸,这件事,我想想。”
心里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现在先答应再说。
阎耀远又何不懂儿子的心思,他要的就是旭恒现在这个态度,既然他愿意为一个女人作出一些妥协和让步,哪怕是撒谎也好,只要不再和从前一般直接拒绝,那么,一切就好办。
“行,出去吧。”
阎耀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下了逐客令,旭恒起身出门,谈话结束。
翌日一早,一家三口用过早饭,旭恒回了长原。
阎耀远临出门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唐敏瑜:
“有些事情变通一下,让设计师飞过来,尽量不影响罗其雨的工作。”
唐敏瑜一惊,这是谈好了?
忽而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阎耀远,或许是低估了儿子在他心中的份量。
以往的阎耀远,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更改的道理,这回为了旭恒,退让、妥协、破例的次数让人乍舌。
这样的阎耀远,突然有了一丝人气儿,而不再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好,我知道了。”唐敏瑜应道。
“把三层腾出来,重新装修,给他们住。”
阎耀远说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不等唐敏瑜回应,径直出了门。
唐敏瑜心想,父子俩这是做了交易?还是,和好了?
想至此,心中不免泛酸,血缘这个东西真是奇妙,有时候让人反目成仇,有时候又可以抵消一切。
她和旭恒亲是亲,可总有一层隔阂。
旭恒有些话对她也总会留着几分。唐敏瑜想,到底不是亲生的。
不由想起自己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以及那个被切除的子宫,心下一阵难过,
情不自禁的叹息命运的无情与残酷,却又无力更改。
不由感慨,逝去的已不可回,人生不是拍电影,没有NG,不能重来。
所有发生过的,都已成昨天。
当下的,不管是好还是坏,是喜欢还是讨厌,都必须硬着头皮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