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说:“别理他们,关他们屁事,我们走。”减少了十来斤轻松多了,也能跟上他的速度了。在看到我们家那片竹林时,我的两个肩开始作怪了。先是麻痛麻痛的,后来像马在啃一样,一阵阵钝痛让我汗水淋漓,我不敢吭声,怕给哥哥增加负担。汗水,泪水把我全身衣服湿透了。但我就是不敢吭声。到家后,我放下担子,人马上要休克一样。趴在板凳上再也不想动了。我妈帮我把衣服脱下来时紧皱眉头,眼泪叭哒叭哒地掉下来了,“我的儿啊!你的肉怎么这样嫩啊。”我一看,乌黑的血沾满了衣服肩部,脱皮的地方红中带白,手一摸像火在烫一样。我妈拿来红汞药水给我抹,擦一下像刀子刮一下,痛得钻心。
“这两天你就在家休息吧,不用去上工了。”
我浑身都在酸痛,精神也很疲劳,肩膀火辣辣的疼痛让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难道每个农村年轻人都是经历过这种磨练才能长成大人的吗?难道这就是邱老师说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吗?想想以后每个月要来一次这种强体力劳动。能受得了吗?我该怎么办呀?没办法,毫无办法。无路可逃,只有累死拉倒吧!谁叫我生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家庭呢!是命运注定了我的人生道路。没什么价钱可讨。只得认命了!
我突然想起忠厚老实,少言寡语的哥哥,要不是他帮我减轻重量,也许在路上早已被摔死,或者到现在还在路上摸菩萨脚呢。
他为什么力气那么大?他不也是从学生到农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吗!他能做到我为什么做不到呢?
梁表叔祖祖辈辈都是以挑二为生,还有成千上万的山区农民世世代代都是肩挑手拿,他们不是也一天一天的活过来了吗!
保尔一生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成了苏联一名英雄,成了全世界青年人学习的榜样,我吃这点苦头算什么呢!我一定不能趴下。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像哥哥那样,挑起120斤的重担。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好几天没看书了,我拿出巜青春之歌》,躺在逍遥椅子上,打开上次折页处,开始享受着书中故事带给的快乐与忧愁。回到家中我是第一次这样心安理得的坐下来看书。今天才理解有个过来人曾经说过,“让我再到教室里上一次课就满足了”。现在才理解坐在教室里学习有多么的幸福。可惜时光已一去不复返了。
林道静在接触马列主义书本后,一个人藏在屋子里专心致志地读了五天书。他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洗礼。她看见了真理的光芒,明白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原因,决定了自己要走的光明道路。升腾起一种前进的动力,激起了参加革命的澎湃热情。
我不知道自己是傻还是呆。每看完一本书,看一场电影。总喜欢把自己植入书中情节中去。“看三国流眼泪”是我的真实写照。为正义者激动得内心狂欢。对坏人坏事恨得咬牙切齿。老是用先进的人物思想来鞭策自己。以英雄人物为榜样去规划人生理想。在现实中老是用正义者立场去发现不正常的现象。去想办法修正一切错误的言行。头脑中种下这种思维定式。有时达到固执疯狂的程度。直到退出工作环境,还不能改变初心。一根筋拖到底。有骄傲的成功。也有碰得头破血流的失败记录。总的说来,是对得起爸妈,对得起教育过我,关心过我,扶持过我的所有好人的。
看完青春之歌后,我想如果我要是处在那个时代,也会毫不犹豫地投身到火热的革命斗争中去。让自己的青春闪闪发光。可生不逢时。没得机会让自己奉献出一腔热血来。难道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活下去吧!不行,我得像邱老师说的那样。要用自己的行动作出一个青年人应有的贡献!
正在思考没得出结论时,听到外面狗叫声。我大妹妹跑过来告诉我,有一个好高好高的哥哥说是要找你。我翻身跑出院外,原来是武俊杰来了。
我高兴的跑过去把他接到家里,让他在逍摇椅子上座,准备去给他倒水时,只听咔嚓一声,椅子连接竹块的绳子断了,把他卡在椅框里。我连忙去拉他。人是起来了,可椅框也跟着屁股起来了。我说别慌,绕到后面把椅子往后扳,你用双手往后推椅子扶手,人收腹马上就会脱掉。我俩配合一下就拿掉了椅子木框架。
他狼狈的站起来说:“老二,看来你家不欢迎我哟!先是狗撵,后是椅子散架。一会儿不知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让我难堪,我得小心点了。”说完我俩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准备去给倒水。他说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得走。
“到哪里去?”我问。
“梁飞林录取通知书来了,他爸让我来喊你去吃中午饭,耽误了就赶不上了。快!我们走吧!
“你的通知书来了吗?”
“没有啊!可能黄了。”俊杰毫不在意地回答了我。
“不会的,这年头像你这么又高又壮的又有篮球技术的人不多。可能省城路远,通知书要晚几天才能到。”我安慰对他说道。
“管它的,无所谓!”他大大咧咧的说。
“我得跟我妈说一下,现在是正式农民了,不得做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了。”我作了一个鬼脸就出去了。
妈正牵着牛往家走。我把梁飞林他爸派武俊杰来请去吃饭的事给她讲了一遍。她说:“去也得拿点礼物呀,不能象上次,两个肩膀抬个脑壳就去了,知道的是你没给我说,不知道的还认为我们大人不懂事呢,你等着,我马上就回去。”
我妈跟俊杰打过招呼后进屋去了,不一会儿提着个布袋交给我说:“这急报急赶的,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斤粉丝,一斤红糖,十个鸡蛋。真是拿不出手啊!”
阿姨:“梁叔叔特别交待,不让带任何东西,人去就行了。”俊杰说。
“你不知道,我们是亲戚呢,那有走亲戚不带点礼物的呀,带上吧!在路上不要弹筋蒙鼓的(调二啷当),别把鸡蛋打烂了。”
从我家到乡场有七里,从乡场到梁飞林家约七里,我俩连飞带跑一个小时不到就拢了。堂屋里已经坐满了客人。我一眼就看见邓老师在场。邓老师正向我招手。我跑过去正准备给她行礼,她说免了,免了,从今以后都免了。逗得大家都笑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必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表叔打趣的说道。弄得邓老师满脸通红。她三十岁不到。称母亲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打趣地说:“梁师傅,我有那么老吗!”
“不是老不老的事,是辈分在哪儿去了,我有个叔叔才十五岁,难道因他年轻就不叫叔叔了!这是改不了的啊!”大家又是一阵笑声。
今天表叔气色特别好,自从遭陷害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满是笑容。说起话来既风趣又幽默,把个堂屋里的气氛搞得喜洋洋的。
“好了,飞林的外公外婆一大家子座里边一桌,邓老师和几个同学,加上供销社几位领导座外边一桌。学校校长和班主任老师放假回家去了,还有邓老师的爱人徐老师大驾难请,只有让邓老师作代表了。我们马上开席,希望大家当成在自己家一样,不拘形势,开怀畅饮。”
“梁师傅,今天这叫什么酒宴呀?”一个好象供销社的人故意发问道。
另一个供销社的人说:“今天是不是给飞林定婚宴呀?”大家齐刷刷的盯着舒乔虹。把个舒乔虹弄得满脸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