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品的鎏金牡丹瓷杯碎裂开来,上清殿前,楚钧身着明黄常服,面红耳赤,大发雷霆。
“今天的丹药怎么还没送来,你们是不是都想让朕死?!谋害君王,诛九族!把这群狗奴才给朕拖出去五马分尸!”
伏低皇榻边的小太监颤抖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刘丙闻声赶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盒子,看着榻上几近疯癫的皇帝,他神色如常,仿佛已经见惯了他这副模样。方才服侍的小太监已经被皇家亲卫拖了出去,刘丙上前,低声道:“皇上,江大人今日的药已经送来了。”
“还不快给朕服下!”
“是。”
待楚钧服下药物他的情绪才得以平缓,他坐在床上,面色暗沉,有一种不正常的土黄。
“烈炎那个什么皇子,找到没?”
刘丙把绢帕递给皇上,端过瓷杯道:“还没有。上次沈大人僭越皇命将江参将送出京都,老奴还以为势在必得呢,怎知便犹如石块砸进死水,一点回音都没有。按理说,烈炎使团数十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呢,皇上,您说沈大人会不会……毕竟,烈炎是……”
“呵,”楚钧冷笑一声,“沈漾就是个疯子,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服下丹药以后他明显感觉到身体轻松许多,他道:“扶我起来走走。”
刘丙搀扶着他,“当年为了和韵公主的事,烈炎可是险些和咱们打了起来,沈大人是和韵公主的孩子,到底小时候养在和韵公主身边,和韵公主如何教导他陛下也无从知晓,倘若说些摸不着影的事哄骗了沈大人,导致他对大楚怀恨在心,这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的这些你以为朕都没想过?”楚钧望着上清殿外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心里透亮不少,“当年他带着个妹妹来京都找朕,朕本顾念着与沈漾最后一丝情分留他一命,许他个一官半职也就罢了。怎知他风头日盛,做出许多政绩来,朕不得不加官于他,短短五年他就坐上三品之位,朕一压再压,压了他两年,正赶上蔚云战乱,厌火举兵,朕便借着这个由头将他提拔为总都统。”
当年那一战究竟如何惨烈,史书是描述不尽的。但可以去想象一下,大楚的十万军队对阵厌火五十万,本就差距悬殊,再加上楚钧诚心让沈峥死于战场,因此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增援。
沈峥又是空降来的总都统,四神十六部不会服他,他的身后也没有支持之人,他完完全全是一匹孤军奋战的狼。楚钧想,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沈峥必然不可能有命活下来。
然而,沈峥再一次地给了他惊吓与惊喜。惊吓的是,他活下来了,喜的是,厌火退军,败了。
从那以后,事情就脱离了他原本安排的轨迹,驶向未知的方向,沈峥回京后,迫于压力他不得不将他提拔为左相安稳民心,又眼睁睁地看着四神十六部军权拱手送到了他手里,朝中逐渐分为两派,沈党与楚党。楚钧悔不当初,若一开始便将初到京都沈峥杀死,如今的局势也不会这般难以掌控。
见皇上忧心忡忡,刘丙宽慰道:“陛下也别太烦心,以前是拿他没什么办法,可如今多了个小傅上卿呢。说起这位小傅上卿,老奴也觉着蹊跷,一个是和韵公主之子,一个则是……怎么偏偏他们两个凑在一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