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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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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楼到前头书房里,调兵遣将,将手下能动的人全派出去寻人,又命人把消息撒到市井里,悬了重金,三教九流全都警醒着四下寻找。一时书染进来,端了一盏浓茶,林锦楼用力搓搓脸,将马鞭从桌上拎起来又要出去,吉祥急匆匆奔来道:“大爷,报儿回来了!”

林锦楼浑身一震,问道:“人呢?”也不待回答,推开吉祥往门外去,只见报儿正垂手站在书房门口,见林锦楼出来,连忙跪在地上。林锦楼向左右瞧,问道:“香兰呢?”

报儿吞吞吐吐道:“香兰奶奶,她......她......没来。”

“她在哪儿?”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什么?”

报儿偷瞧了林锦楼一眼,又赶紧垂下头。

原来这报儿正是鹦哥的弟弟,原叫昭儿,名字犯了林昭祥的忌讳,方才改了,因性子机灵,随机应变,得了林长敏的青眼,平日里命其牵马驾车。

当日林长敏命来兴和来安把香兰绑了,来兴心里打鼓,看谁都不顺眼,命报儿备马车,喝骂道:“囚囊样儿,紧着叫还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今儿老爷要办大事可了不得,要拿府里头那位的心尖,出了岔子,全吃不了兜着走。”来安一听他说这话,立刻扯了他走了。报儿却听得分明,暗道:“‘府里那位的心尖’,莫非说的是香兰?”故借口搬花盆,远远跟着他二人,隐在房后,果见他二人将香兰绑了,登时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出来想通风报信,奈何已来不及了,情急下,正看见桂圆,知晓他是香兰身边得用的,便假意捡马鞭,递了话过去。

待将人绑上车,马车出了城,报儿故意驶慢些,遭来兴喝骂,报儿故意口中骂骂咧咧与其争持不休,来兴大怒,从马车里爬出来坐到车辕上与报儿口舌,报儿瞅准时机,拐弯处忽然伸手猛一推,来兴猝不及防,“啊”一声被推下去,一径儿滚到路旁,头撞在石头上,生死不知。报儿口中呼喝,马车飞也似的跑了,一径儿跑了不知多远,方才停下来,到马车中,将香兰救了下来。

报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又道:“奶奶受惊不浅,当时不远处有个观音庵,小的便同奶奶进去讨水喝,奶奶说她身上不好,小的赶紧出去找大夫,回来时奶奶已经不在了,只,只留这封信......小人也是吓得魂不附体,在那里找了一天一宿,实是寻不见了,方才回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举上。

林锦楼连忙把信拿过来,掏出信瓤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林君阁下惠览:

岁月推迁,三阅蟾圆。忆当初入贵府,君不嫌鄙陋,妾侍奉左右,世事无常,几经跌宕,蒙君错爱,清宵自抚,愧歉何堪。然妾身或残缺,日后不可负子嗣绵延之责,且深宅为牢,人是我非,自撄世网,尘俗纷争,妾居于此未曾开颜,静夜常思,富贵如梦,唯愿清净平淡,隐没烟海之间。几度斟酌,与君相别,望君常加餐饭,保重、珍重也。唯余珍摄,

敬祈

时安。

妾陈氏香兰敬启”

一笔漂亮的簪花楷,不容错认,正是香兰的笔迹。

林锦楼拿着信沉默不语,吉祥大气儿都不敢出,半晌,只见他主子拿着信的手发颤,脸色灰白,深深吸了几口气,仿佛不可置信,一把抓起报儿的衣襟,容色却极平静道:“胡说八道,香兰呢?人在哪儿?在哪儿?”

报儿吓坏了,摆着手道:“小人真,真是不知,真是不知......”

林锦楼怔怔松开手,报儿立时瘫软在地上。林锦楼脸色青紫,是了,香兰原就是他逼入府的,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这地方让她吃足苦头,她巴不得要走。可他呢?她不是说已不恨他了么,这样朝夕相对,难道她对他就没两分真感情?真就这样狠绝,说走就走了?

他煞费苦心,调兵遣将布局,直达天听,又想方设法讨好祖父,央求老太太和母亲,跟他爹直起脖子干架,这都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他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被门框绊倒,退到屋内,茫然环顾四周,唯见得几子上摆着得那套《兰香居士传》,那戏本子此刻看来如此扎心刺目,陈香兰压根便没想与他长长久久一处,原他心里隐隐明白,却仍佯装不见,以为她到底对自己还是有情的,原来原来,从头到尾皆是他一人自作多情!

他只觉心里刀剜一样痛,原本胸前早已好了的伤口仿佛又重新溃烂,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脑里一片空白,竟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想不出,溃不成军,仿佛一碰便要碎了。他做梦似的走到几子跟前,手一挥,“哗啦”一声,几子上头的戏本子连同茗碗茶具皆摔在地上,背对着大门,颓着双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走了,就永远别回来,永永远远别回来!”

他仿佛一抹幽魂,怔怔的往后头走。

书染不禁红了眼眶,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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