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日,新郎居然不在现场,得亏是没有宴请四方,要是一般女子现在跳黄河的心都有了。这桩婚事,本就成就得荒唐,云安不在,自然落得沈星辰心中所愿。云安不在,对她来说只能算是天助她也,就算真的在,她也是要想办法将他放倒的。已经解毒了的沈星辰想要放倒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男人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轻轻放下杯盏,清澈的纹波曳动,泛着银光。
夜幕降临,层层的黑云像一口倒扣的锅,将整个云家压的死死的。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空气中也带着浓重的潮湿。沈星辰站在窗口望天,这天总感觉是山雨欲来,明明白天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胸口突突直跳,慌乱得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沈星辰目光远眺,看着院落的入口,心中祈祷着早一点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种干巴巴又急切的等待实在是一种煎熬,长时间瞪着同一个地方,沈星辰只感觉双眼干痒又有些刺痛,她闭眼想要缓缓激荡的心情。眼睛不工作的时候耳朵就会变得特别的灵敏,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朝着这个院落。
听声音,人数不低于三五!
珠帘不是个不守约的人,此事戌时将近了,难道事情败露,珠帘被抓,这会儿是来兴师问罪……
沈星辰脑子突然间白光一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她倏然睁开眼,待看清出现在院落的人物后,高悬的心脏才悠然落地!
她长舒一口气!果然是关心则乱。傅巧萤就算真的发现珠帘与她的约定,也绝对不会挑这个时间来问罪的。
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伴随而来是男女交织一片的杂乱声音,含糊不清的质问声,咒骂声,锐利的惊呼声,最后通通都转变成了低低的喘息声。
一门之隔,沈星辰将各种声音听得真真切切。她起身将门打开,一股熏得人作呕的酒气迎面扑来,面对几张惊诧的面孔,沈星辰淡淡的看了一眼双目迷离的云安,转身进屋,任由那四个小丫头将不能独立的云安推搡送上了床。
秋叶还真是守诺,果然将云安送来了。不过烂醉如泥的他可不能完成她的愿想了。
身上穿的是昨天那件青靛色的锦袍,宽大的绣摆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折痕,深一片浅一片错杂相嵌,不知道是散落的酒水还是他酣睡留下来的口水,反正上好的云家出产的衣料套在他身上就像披了一件花皮狗的袄子,廉价得让人想往上去再吐一口唾沫。
云安对于自己的外在形象向来很注重,容貌必定清爽利落,衣衫更是华贵得体,云家别的不多,上好的衣裳够他替换的,一天一个样式,反正像今天这种狼狈不堪的模样,沈星辰是第一次瞧见。
云安一沾上床,立刻舒服得喟叹一声,他闭上眼,呼吸还是沉重,像是睡着了。沈星辰居高临下看着云安,心中感叹贾公仪真是额祸害。
如果有人能让云安这般失态,除了贾公仪,沈星辰想不出别人。云安应该是知道贾公仪的离开啊。
“你说你,媳妇都娶了好几个了,偏偏还要惦记一个你永远得不到的人,简直就是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你不知道吗?”
“公仪兄,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难道,是因为我要娶,娶小月!”
沈星辰以为云安醒了,扫他一眼发现他面色赤红,几缕发丝飘在前额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双眸微微颤动,他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依旧没睁开眼皮,似乎倦意深重,含糊不清的话从齿缝溜出来,轻浮如烟。
这没出息的样子!云家父母回来不被他气死也要气丢半条命。再说贾公仪要走那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都拦不住,不告而别的对象又不止你一个,她也是好吗!沈星辰伸手推了云安一把,见他只是蹙眉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也不打算再用药物对付他了。
开窗看天,沉重的风吹来,乌云更重,重得好像随时就要掉下来一样,要将地面砸出坑来。
今天晚上,千万别下雨啊……
沈星辰驻足凝神,在感觉不到周围有人监视的情况下打开房门。果然院落空空,除了风呼啸而过带着秋叶飘扬的哗啦声!
院落内果然没人,早上监视的人一个都没在。沈星辰中了毒,以前的她也没有武功,就算没有那些监视的奴仆,光是呀面对这高墙大院沈星辰也是犯难的,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中毒这一项上,傅巧萤绝对想不到珠帘会知晓解毒的方法并且她已经解了毒。
等珠帘,只需要等到珠帘即可。
时间将至,沈星辰正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之际,珠帘果然在她的万千期盼中出现了在沈星辰的视线内。她还是一身粉衣,肩头上跨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手上拿了一把伞,猫着腰,三步两回头,恨不得整个脑袋都长了眼睛耳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