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栋抚须道:“确实不错,我们黎家是商贾之家,本也不想攀那些达官显贵,找个人品好的后生嫁了,安安稳稳生活也是不错。”
他说着看向黎雨初:“雨初,你觉得如何?”
黎雨初脸色平平地回答:“宁长远不妥。”
黎栋和王淑珍对望一眼,均有些诧异:“怎么不妥?”
“我说不妥便是不妥,这厘城好的后生多得是,何必非要找宁长远?”黎雨初微微皱眉道。
不是她对黎雨晴的亲事存私心,实在是种种迹象表明这宁长远不简单,但这事无凭无据,她也无法明说。
王淑珍瞧着黎雨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光,随即笑得温和:“好好,雨初看人最是有眼力,她既说不妥,那咱们不想这事便了,找个厘城本地的,日后还能常来常往。”
这事便不再提了。
黎雨初怕王淑珍明着给黎雨晴大办及笄礼,背地里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便让春水处处留意着。
谁知,王淑珍这次还真是尽心尽力地操办起来了,给黎雨晴准备的东西样样都是可着好的来。
春水道:“只怕是夫人被小姐整怕了,不敢乱来了。”
这些日子,王淑珍的表现不可谓不好了,伺候黎栋尽心尽力,对她也客客气气的,黎雨晴更是时常夸赞娘亲对她的体贴。
黎雨初料定她对自己不怀好意,但却一时猜不出她要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及笄礼这日十分热闹,王淑珍不仅请来了黎家的族老和一干亲戚,还请了前街后坊的邻居们。黎雨晴更是穿新衣浅抹胭脂,打扮得端庄大方。
礼成之后更是设下.流水席,款待众宾客。
当晚,黎家阖家坐在前厅一起用团圆饭,刚要开席,王淑珍忽然对黎栋叹道:“老爷,这事都怪我……”说着竟似要低头抹泪。
黎栋脸色微沉,问道:“今日是雨晴的喜事,你怎的说起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来?”
王淑珍凄然道:“瞧见阖家团圆我也是高兴,这才喜极生悲的,咱家闺女多,但我却未给老爷生下个儿子来,日后女儿们都嫁出去了,我老俩未免凄凉,这是我的罪过!”
听她说中自己心事,黎栋神色有些郁郁。
黎雨初笑道:“其实娘亲要让爹有个儿子也简单,给爹纳个妾就是。”
陈姨娘死得不明不白,这里面说不好就有王淑珍在使坏。
王淑珍脸皮僵了僵,勉强笑道:“也是,我这猪脑子怎的没想到了,回头我给老爷物色着就是。”
她说着扫眼席上:“只是此刻席上男子太少,总觉得家里人气不旺。”
“我不是男子吗?”晖儿挺直腰板朗声道。
“光有晖儿怎么够——”她似是想起什么,看向黎雨晴,“晴儿,咱们在这阖家团聚,宁先生独自一人有些孤单吧,不如我们请他来一起吃晚饭如何?”
黎雨晴连连点头:“还是娘亲想得周到。”
黎雨初这才清楚王淑珍前面绕了一大圈到底是要做什么,原来是要请宁长远来吃晚饭,也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她便没阻拦。
丫鬟很快就请了宁长远来,王淑珍忙着让丫鬟加位置,好巧不巧就加在黎雨晴身旁。
宁长远倒是坦荡,吃饭的时候跟黎栋谈笑风声幽默风趣,黎雨晴却是没好好吃饭,只顾着拿眼偷偷瞟他了。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王淑珍笑着问宁长远:“宁先生,听雨晴说,说,您棋艺精湛?”
宁长远谦虚:“谈不上精湛,勉强能拿出手而已。”
王淑珍笑道:“说起来我家老爷也很喜欢下棋呢,只不过近些年家里没有人能陪他下,”她说着看向黎栋,“老爷,今儿个高兴,你要不要麻烦宁先生陪你对局一盘?”
她的话倒是真的,黎栋虽然识字不多,但棋下得却极好,办事做买卖也很有头脑。他和张郡守相识,当年便是以棋会友来的。只不过近些年,家中难找对手,他的身体也不大好,便渐渐下得少了。
见王淑珍这么说,黎栋颇为高兴道:“那当然是最好,只是这样叨扰宁先生,有些过意不去啊!”
他这般说,宁长远还怎么好拒绝,只得笑答:“算不得叨扰,现在是日头短,早早的也睡不着,跟黎世伯对弈一局也是好的!”
“那就最好了,我那里有上好的茶,去了院里就泡起来,我再给你们准备点点心,你们慢慢下!”王淑珍十分积极。
黎雨初冷眼看着王淑珍热情的笑脸,微微蹙眉。这王淑珍一反常态,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晖儿站起来拍手:“我也要去看棋!”
今儿个黎雨晴及笄礼,家里忙忙碌碌的,晖儿跟几个亲戚的小孩满院子的乱跑,玩得精疲力尽,晚上还是早点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