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煎熬中慢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冬天。
因为内战,国民党到处抓壮丁,能干活儿的长工已经找不到了,明年田里的活不知道怎么安置,铺子里的生意也不好,国军里的一些混蛋,整天来找事,生意眼看着做不下去。
文景提出将两个铺子低价盘出去,不要现钞要金条,战乱时期还是硬通货可靠。
孟婉莹想想也对,就嘱咐文景把一些值钱的药材,好一点儿的布料,通通拿回家来,以备日后之用。
至于往年存下的粮食,孟婉莹想方设法的能藏就藏,平日省着些吃,万一明年的田荒了没人种,全家老少不至于饿死。
家里值钱的物件和首饰,江氏早就藏了起来,现在这些混蛋国军到处疯狂抢东西,不防不行。
铺子还没盘出去,文景却突然被抓了。
原来国民党要向西开拔,需要更多人手修筑工事,每家都要出壮年男丁,如果没有,年纪大的也要抓去,听说郑喜子的爹老郑也被抓去了。
孟婉莹一听就急了,厚着脸皮再次去找侯团长。
明明知道是自取其辱,可是一想起江氏在家里满地打滚的痛哭,婆婆真的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了,孟婉莹硬着头皮找到侯团长开了口。
“哟,这不是孟家妹妹吗?上次你说我什么来着?哦,对了,说我和日本人没有区别。”
侯团长皮笑肉不笑的,“你说你又跑到我这里来,不怕危险吗?”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天我是有点冲动,才说了不好听的。”孟婉莹低眉顺眼地说道。
“你说你来找我求情,放了你小叔子,要都像你家这样,国家用人之际都来求情,那谁来保护国家呀?”侯团长板起脸来。
“可是我家情况特殊,我丈夫刚刚去世了。”孟婉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诶哟,瞧着丧气劲儿的!你说你顶着新丧到处乱跑什么?”侯团长一脸嫌弃。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婆家还有两个儿子,一定要去一个,不行换那个去吧。”
“那不行,我小弟弟耳朵不好,听不见。”
“那还啰嗦什么?赶紧回去吧,当时我答应孟团长照应你,可没答应,连你小叔子也照应啊!”
孟婉莹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家里玉慧早已饿得哇哇大哭,孟婉莹赶紧到炉子边烤烤手,去去寒气,再把玉慧抱过来,小家伙饿坏了,一头扎进妈妈怀里,拼命地吃了起来。
江氏见婉莹碰了钉子回来,眼见没有了指望,只好寄希望菩萨保佑,文景能平安回来。
缺了文景这个帮手,日子过得更艰难了,文景还托人捎信回来,让孟婉莹帮着照应喜子。
孟婉莹只得亲自打理店铺,挂出盘转店铺的招牌好多天了,也没有人问津。
孟婉莹心急如焚,一家老小几张嘴天天都要吃喝,这店铺只出账不进账,又盘不出去可怎么是好?
二嫂徐晚秋得知了这件事,知道婉莹过的艰难,帮着游说了一个上海来的投机商人。
他正准备把大上海的舶来洋货,投放到这个小县城里,虽然价格不菲,毕竟是世面上看不到的好东西,能买得起的有钱人还是有的。
最后商定以两条黄鱼的价格,盘下了孟婉莹家的两间铺子。
那一天,孟婉莹揣着两条黄鱼,像揣着全家的身家性命一样,她小心的把黄鱼藏在最隐秘的地方,一路紧张的不能呼吸,生怕遇见了抢东西的国军。
好歹平安到家,一进家门儿,孟婉莹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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