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如今,眼看张杨氏说不出话来了,她当然要站出来。
张老五为难之极,他低低地乞求道:“大嫂……”
张申氏笑着点点头,道:“五弟,对不住了!”她慢条慢理的从袖口拿出一张帕子来,仔细地擦了擦布满脸上的眼泪,整理了一下衣着头发。
又对一直扶着她安慰的两个妇人问道:“嫂子、弟妹,你们看看我哪里还有不妥贴?”
两人心疼的无以复加,一个低低的道:“没有,很妥当。”
一个无措地叫道:“弟妹?”
“想骑到我头上拉屎,也不看看你可有那个本事没有?我这几年不在家,倒是纵的莫些人越发猖狂了。”
她心里冷笑,面上反而越发平静。
“没事”她对身边的两个妇人安抚道:“我只不过是把前因后果讲一讲而已。”
“元大嫂子”桂花婶大声吆喝道,她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本来,她帮张杨氏打架是基于‘狐朋狗友臭味相投’的友情,但更多的是自信——张杨氏最善胡搅蛮缠,她做人做事又有自己的一套,再不对的事总有三分理。
再加上是对方先出手的,道理又往这边偏三分。这时候,自己上前帮忙,好大一个人情到手了。
可这会儿,她左看右看都不是那回事,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当然了。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同时对隐瞒自己的张杨氏恼恨在心。
她隐晦的瞪了张杨氏一眼,上前拦住张申氏,半劝解半威胁道:“元大嫂子,我知道你这会儿心情激动,这事是大壮他娘不对!但你不能失去理智,凡事要分场合。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到时候某个人丢人事小,要是影响到家族名声,咱村的声誉,大家伙儿可都不高兴!”
张申氏定定的看着她,反问道:“那我就得忍着了?凭什么?你又是那个牌位上的人?族老们没说话,男人们没出头,用得着你在这儿逞能?”
一席话将桂花婶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很不得找个地缝儿转进去。
张申氏没在搭理她,骂她本来就是顺带的。
她先劳烦身边的两个妇人去搬了几张椅子。请族老们坐了:“因为小辈们不懂事,惊动了几位伯父,已是我们的不是了,若再让长辈们劳累,就更是我们的罪过了……”
二老太爷没推辞,一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还想好好多活几年;二来他冷眼旁观下辈一众人,张申氏在女子中绝对属于最得他们老一辈人看中的那几个里的。
所以,她的面子得给。他巍颤颤的慢慢先坐了,另两个有样学样分坐两边。
只见张申氏回过头来施施然地对着族老,周围众人行了一礼。环顾周围一圈,才朗声说道:“让各位见笑了!”
“就像二伯说的那样,以前的话咱不提了,毕竟好汉还不提当年勇那,何况我一妇人。只说今天的事,大家伙儿都是各家的顶梁柱、内掌柜,正好给我评评理,看我对还是不对?
大家伙儿想必也知道,我原先一直随金宝他爷住在县城,一来是清明快到了,二来金宝身子不好,他爷下衙回来还得照顾他。所以,我前两天趁他闹肚子先带着他回老家来养病。
今儿早上,金宝说他要吃鸡蛋羹。这可是他回老家两天来第一次闹着要吃东西,往常他闹肚子时都只能喝一点水粥。可把我这心高兴的,恨不得马上有羹喂他。
可惜,这两天天冷,柴火用的太快,屋里备的没了。我刚去门外抱了一捆,就听见金宝叫我,接着弟妹的辱骂随后而来。我紧赶慢赶,结果……
她的眼圈又红了,眼泪汹涌而出,她忙用手帕檫了檫。梗咽着,继续道:“多亏了二侄媳妇儿,要不是她……你们说遇到这事,你们能不气?
后来,大家都知道。也许是上天可怜我们,幸好有药伯在……金宝没事,可我太着急了没带诊费。
这时候,咱不说其他的,只说你作为一个叔奶奶,侄孙受伤了,你是不是该问问?我也不要求你拿诊费出来,但你说句话总该不困难吧?
可你关键时候愣是一声不吭,回到家了倒是知道囔囔,还说什么‘缺德,短命,无妄之灾’……大家伙儿说你们遇到这些事还能忍得下来?”
“不能”,大家伙儿心里异口同声的道。
众人皆沉默着,他们原还是当看个热闹。如今听张杨氏讲述了前因后果,便是个局外人也多觉得张杨氏过分了,同时杂七夹八的想了很多。
有恍然大悟的,这年头农家多的是好几个孩子的,小孩多大人没精力管,碰个窟窿很正常,如今才知不是。
有听热闹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几天有好话聊了。
还有谴责不屑的,心想张杨氏也太不地道了。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不要说有关系的,就是两家来往并不亲近的,能帮都会帮,再不济说句好话、空话总会吧?……
张杨氏先前被问的说不出理由,现在又被大揭其短,原先的心虚早不翼而飞。她怒不可邂,好不容易等到众人皆沉默着,瞅到机会,大声反驳道:
“胡说八道,谁说金宝受伤跟我有关系的?我骂人怎么了?碍到谁啥事了?谁不知道我平常就爱骂儿媳妇两声?谁家婆婆不骂儿媳妇的?俺的老天爷呀,你看看,如今俺在自个家里还不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我说的!”张老五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