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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烟云过眼开,豪杰论说古道怀;层阁凌风悲斜日,仙人鹤驾不飞来。
见牛郎怔忪不已,牵牛姐怒道:“你还在想着那个贱婢!想的厉害,干嘛不去于阗找她?”
牛郎微笑道:“我正有此意。你不觉得奇怪吗?王母为什么对她这么宽容,难道真的是王母慈悲为怀?”
牵牛姐更加恼怒了:“王母当然是最慈悲的!对什么人都慈爱得很,从来没有惩处过任何人!你敢怀疑王母?”
“不是。我知道王母慈爱天下人,天下人也敬颂王母啊!不过,于阗遭此大难,王母不闻不问,你不觉得奇怪吗?不仅不闻不问,还继续责送贡品,不就更奇怪了!”
牵牛姐想了想,“嗯,你说的一些道理。照说,王母不会这样的。其中的缘故我也不清楚。”
“王母对于阗苛责贡品,但又对织女好像不深责备。什么道理?”
牵牛姐一笑,她虽然从织女手中抢了男人,却并不以为非,是理所应当的感觉,对织女也没有多少嫉妒,“这个道理啊,只是从她的名字就可以得出了。”
“织女?织女有什么意思?”
“于阗盛产美玉,多年来,都是大宗的宝货。而其中最精美的却是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我好像听人说过,是死人穿的。怎么了?有什么金贵的?”
“傻小子!你以为人都像你一样?同样是死人。也大不同。王公贵人死了也要享乐,所以他们还要身穿金缕玉衣。”
“我知道了,我们一起的有个家伙。进过许多人的大墓,说盗了不少的金缕玉衣!可怜他们死了还不能安生,还不如穷人,死了化作枯骨。金缕玉衣和织女有什么关系,是她织的吗?”
“当然。如果她说她在世间是第二个,没有人敢说他是第一!因此,王母却一再容忍。让她大放厥词。”
牛郎沉思道:“你这么高的本事,也不行?”
牵牛姐倒实在。“不行就是不行,可能我在别的方面不输于她,但精细处,还差得远。就比如怎么种田。我就怎么也比不上你。”
牛郎就此踏踏实实的在山中种田,如果不是有人亲身来到,没有人会相信在这穷山深处,还有这么一片堪比中土的丰饶所在。
张骞等人听了牛郎的经历,各个惊叹,他们自也清楚了当初那个小公主是哪个,都望着王母米叶尔,王母点头,“你们想知道中甲乙还有其他人的下落。”
她怅惘点头。又微一摇头,“有一天,你们会亲自见到他的。天使大人。你心中恐怕也有不少的疑惑,以为我碧霄宫怀着怎样的打算,在汉匈中间取着什么样的想法。”
张骞没有否认,与各族接触日多,他越觉得自己此次出使,关窍越是稀奇。好像自己的每一步都有人算计到一样,每每想到这些。他都觉得身上冷汗直冒。听了牛郎的说法,更是坚信其中有人从头至尾的谋划。但,如果真的有人能谋划得了他十几年的行程,此人的心机该有多深?如果是面前这个年轻的王母,他不信她有如此深的道行;如果说是汉天子吧,汉天子十多年前,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也不可能。
“王母娘娘,呵呵!王母,各位对王母仙族,知道多少?”
众人没想到她突然有此一问,都摇头;“我们为什么一直在昆仑山上,而不到平陆之上,各位以为是何用意?”
大伙还是摇头。“跟随汉天子出猎的东方朔,是个稀奇古怪的人精,已经瞧出了内中原因;这位孔先生,是不是也看出了蹊跷?”
孔几近自她问话,一直微笑不语,此时抬头,微笑道:“我怕多说话的会下拔舌地狱!东方朔不愿多说,小子自然更不敢了。”
唏女掐了他一把,“有人一夸你,你就不知道自己老几了!说,怎么回事?老娘一直糊里糊涂的。”
孔几近揉了揉掐疼的手臂,说道:“牛大哥其实已经说到了关键了。”
大伙更加糊涂了,牛郎叫道:“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怎么知道关键是什么?”
孔几近认真道:“你说,自己有一天喝了王母的琼浆就失忆了。其实,那些场面你还记着,只是不愿想起罢了。是有人不让你想起,也是你自己不愿想起。因为,有些事太过让人迷惑。首先,所谓的仙宫,飘渺无闻,人多不能见到,你已经说出原因了。是仙宫乃冰雪所成,虽然费心费力,但王母为了故作神秘,也经常使它毁于一旦!自然,就没有人能说出它确切的位置,也更增其神奇。地狱也是实在的,不过是凭着冰雪的间隙,巧借鬼斧神工以为己力,而这些冰雪缝隙,也是随时不同,入口、出口随机变幻,不要说外人,就是仙族内部之人,也不能了解其万一,所以更是传得神乎其神。”众人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不过看王母颔首,也相信他说的可能是有这样的地方。
“那地狱中受罚的人,是真的吗?”儿君醉问道。
“地狱中的人是真的。但受罚却未必。”他转首对帕塔提说,“王子殿下,你们那里也有地狱的说法,是不是?”
帕塔提点头称是,却面带微笑,他想起了一些秘术。“王母,哦,当初被称作小公主,后来成了黎幹公主。在长安、临淄,我亲眼见过黎幹幻术,亲眼见到有人被大卸八块,血流满地!吓得人心惊胆战。各位,有多少见过的?”
铖铁旋点头、张骞也见过。但就此说地狱是假的,也太过勉强了。
“为什么在昆仑山既有仙宫,又有地狱?兄弟想到了一个说法。乃是在山东一个王府的墙壁中,有人发现了一堆上古秘籍。各位都听说过吧?此乃秦始皇时,焚书的余孽。哈哈哈!秦皇帝一心要灭除了上古的信息,唯恐有人动摇了他家的皇位。怎奈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算漏了,有人,就是在下的先祖了。把一些秘籍偷偷藏匿了。但是,各位可知道。这些秘籍虽然找到,却是一堆废木乱竹!”
“为什么?老孔,你不要糊弄咱,看咱老粗。不识字,就这样说。”花翟叫道,牛郎也点头,“是。你罗里吧嗦的,说的人一头雾水。一会山上,一会地下的。”
“好,兄弟简短言说。秘籍上的字乃是上古文字书写,是有一位大儒,悉心辨认。识得十七八,略识其中大意。其中有一篇,专说西王母。王母。我可以说吗?”
王母点头,有些事,她也不是非常清楚,仙族的事,不立文字,多是口口相传的。慢慢的许多事失传了。因为先王母,也就是她母亲去世得急。她在急切间成为王母,族中很多事只能听长老的转述,其中定然有不少是各人自己的想法,和先王母的真实想法有多少相符的,她殊无把握。“你说吧。”
“上古五帝君临天下,天下承平,人人安居乐业,四裔与中国和睦相处。当时,华夏君长,也就是五帝与四裔君长立有盟约,四裔宾服来贡,华夏给予四裔赏赐。华夏失德,四裔可以进犯!但如果华夏贤君当政,则四裔还要退出。”众人点头,遥想当初,四海和乐融融,岂是当今天下纷扰,民不聊生可比。原来是古贤君已经预见到今日的情景了,才预先与四裔君长定下盟约。
“后来,夏桀无道、殷纣失德、周天子宠信褒姒,天下都有大乱之征,四裔才扶有道,征伐无道,天下重新归于一统。后周天子不能专征伐,政自诸侯出,天子为陪臣,秦始皇一统天下,人以为从此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没想到,秦二世而亡,楚汉间纷扰经年。大汉一统江山,却让匈奴坐大。从此华夏再不能号令四裔,四裔也失了华夏的赏赐。这其中,有一大关窍,就是当初华夏与四裔的盟约,要有一个见证的。诸位,可知道是哪个能做证见?”
众人已然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证见,乃是西王母!
“西王母。王母本是西羌一个部族,远在西方昆仑山上,怎么偏偏想到了让她来做华夏与四裔的证见?诸位不知,这王母一族,虽然也是西羌一部,本应和四裔一样的。但她们自成一家,称为女国,与西羌各族不同。各国、各族能人异士,多避祸乱、或为修行来到其间。自古以来,这里就被视为人间乐土。而她们也自觉和各国疏离,超然物外。她们先祖与华夏五帝心交神驰,与四裔君长多做方外交,因此得华夏和四裔的信重。王母在双方盟约中也提到,不管是华夏仗势欺凌四裔,还是四裔无端骚扰华夏,她只是居中调停,决不介入其中。但如果有一方自以为势大,不服调停,则王母必将相助另一方,以使天下形势不致偏移过甚。所以,当秦皇横扫*,并吞天下之际,自以为可以摆脱当初的盟约,荡平八荒、四裔时,王母才使人毒杀秦皇!冒顿势大,要吞并华夏,汉祖被困白登山上,王母拿出无数的财宝,助汉祖找到冒顿阏氏,阏氏劝冒顿撤军!”
他说的言之凿凿,众人却将信将疑。“你是说秦始皇焚书坑儒,就为了把华夏与四裔的盟约焚去?他的死和王母有关?冒顿的死也是王母所为?”
“是。这其中三方,实际是只有王母这边没有多少变化。四裔和华夏都天翻地覆了,许多人已经不相信有这样的盟约,即使有也不愿意遵守了。大人,可以想一想,咱们这一路,有多少次必死无疑,却总能够化险为夷。是因为天助吗?是人助,焉耆王、右贤王、左贤王,还有大单于、乌丹太子,都可以随时杀掉大人的,却总是手下留情!王母的功德实在是大得很!”
他处处说王母的好处。王母和仙子们自然乐意之至。帕塔提突然说道:“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神仙和王母一直僻居这一隅之地。不趁机问鼎中原呢?她们真的是如此的超脱吗?”他是个外族人,心直口快,说出了大伙心中的念头,不知他处处维护王母为何意。
“这就要王母自己说了。王母意下如何?”孔几近微笑道。
王母看着大伙,转头对许飞琼说:“阿姐,你是族里长老执事的,可以消除他们的疑惑吗?”
许飞琼点头笑道:“各位一定觉得我许飞琼在长安和中土多年。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密使。是,小仙听了孔先生的宏论。也隐约知道一点原来的事。可是,诸位一定更想知道现在的事。是不是?先王母,哦对了,各位一直听说王母的神迹。其中自然颇多不实之处,但也并不离奇。我们王母与天地同工,先王母不是像各位想的,像凡间一样,而是转胎重生去了!现在大伙面前的王母,就是更先世的王母转生的。”众人觉得匪夷所思,却知道既然她们如此认为,一定有她们的道理,大伙自当遵从就是。没必要争长论短。
“王母派小仙前往中原,在王府中住下,和各家王公、王妃交游。一直是我仙族的定规,就是匈奴中也是。我仙族自来只有女子,女子柔弱,要和各族论势比敌,自然颇多不便,但好在世人虽然轻视女子。却又离不开女子,才使我们有立足之地。加之我族中女子还有些异样的本领。更是如鱼得水了。所以说,天下情势,不管汉庭,还是匈奴的,还是东北夷的,甚至东越、南越的,都瞒不过我们!没办法,谁让我们弱势呢,各位也能理解吧?”众人虽然觉得她有强词夺理之处,这时也不便辩驳。
“汉天子初登大宝,我就看出其人其志非小。果然,他不顾太皇太后的反对,要立志对匈奴用兵,当然他得了窦婴、田蚡他们的支持!但是,他聪明之处在于,想到了王母,要借助王母的威望,联络西番。但,匈奴军臣单于也不是省事的,岂不知其中的道理?他哪里是要去联络大月氏?才处处阻挠,却不便要了汉天使的命!”
张骞才如梦初醒,虽然他一直疑惑,他的使命到底算什么,却一直弄不清。“天子,不是长安不是一直有你们的人,天子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天子要避人耳目,特别是太后、太皇太后的眼睛!才不得不大张旗鼓的要你出使。当然,他也没打算说一定要借助王母。孔先生刚刚已经说了,时势变异,他既然不过是利用你来乱人耳目的,自然还有后手。所以等不及你到达,就开始出兵了。”
孔几近笑道:“所以,王母这一次倒真的是严守盟约,保持中立了!”
“时势使然。我们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严守中立。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王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