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皱眉道,“这不是没影儿的事儿么?那大会名存实亡也有许多年了。至少咱们府里就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说到这里,她有些不确定,又反问了一句,“是不是?”
少帅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那女子愕然道:“咱们府里也搞这些无谓的事?那不是浪费资源么?”
少帅不答,只叹道:“不知道那小姑娘天才到什么地步,既然连唐大帅都舍下脸来为她争取,或许比得上二十年前......”
那女子截口道:“决计不可能。”
少帅道:“但愿吧。还真是值得好好调查一番。”
那女子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抛开那虚无缥缈的事情,眼前的形势对我们有利。唐家和中山王的勾结并非虚假。这一次不光我们知道了,皇帝不用几日也会知道,他们之间的裂隙,恐怕还要再大些。这真是越裹越乱了。”
少帅点头,突然“啊哟”一声,道:“好险。我说今天唐家设宴怎么这么大排场。现在想想,肯定是安排下和中山王有关的戏码。要不是小孟闹这一场,让唐旭没机会表演,咱们就算不给他拉上贼船,也要惹上一身骚。”
那女子道:“是了。正巧这回唐家和中山王的勾结当街翻了出来,唐旭也再没有机会为其张目了,化解了好一场危机。真是塞翁失马。只是这京城的形势越来越复杂了。四柱国大概相继也有动作。少帅可要小心了。”
那少帅道:“这一趟入京,本就知道荆棘遍地,步步惊心。现在看来,再小心也不为过,走,回家吧。”
两人从屋顶落下,双双隐没在黎明稀薄的黑暗中。
中山王这里憋了一肚子,王和胜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这赫赫扬扬闹了一晚上,正点子没抓着,人是得罪了不少,连死敌也结下了,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率众在街道上奔驰,中山王越发焦躁,连连挥鞭打马,仿佛要把气出在胯下的牲口上。
正在这时,前队的兵丁奔来,跪禀道:“启禀将军,前方发现可疑人影。”
中山王大喜,道:“什么人影?弟兄们,打点精神,给我追!”
那兵丁脸露为难之色,道:“好像是个和尚,慢悠悠的从对面街上走过去了。我们上前盘查,他理也不理,我们要抓他,但是他比泥鳅还滑,从我们身边划过去,往前走了。”
王和胜不得要领,突然一拍大腿,道:“是了。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原来那贼子扮成一个和尚,倒也狡猾。来,给我追。”
其实这件事疑点极多,但他已经忙乱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顾不得细辨真伪,忙慌慌的带着人沿路奔去。
追了一程,过了一条街,果然见街上有一个和尚的背影,僧袍芒鞋,一身轻装,只背后背了一个斗笠,一手托了一个木鱼,正一边敲一边悠然往前行去,在黑夜中果然显得十分突兀,轻轻地咚咚声,在黑夜中听来有些刺耳。
王和胜见了,登时心凉了半截,原来这和尚身材修长,比旁人高上一个头,且头脚分明,绝不会是伪装的身材,和自己要抓的人根本不同。就知道这回又是白费了,但他憋了一肚子火,正要找地方发泄,顾不得其他人,喝道:“兀那妖僧,你给我站住!”
那和尚闻言,未有其他反应,直接站住,且回过头来,就见他浓眉大眼,居然一表人才。就见他托着木鱼,停下不敲,道:“阿弥陀佛,施主找小僧何事?”
王和胜喝道:“夜半三更,何故在街上闲逛?非奸即盗,可见是个妖僧。快跟我回去。”
那和尚目光在王和胜身上上下打量,连连摇头,道:“不行的,不行的。”
王和胜道:“什么不行不行?老夫抓你,还轮到你说不行?”
那和尚叹气道:“看你满面煞气,杀孽深重,已经罪过,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有一线生机。但你油光满面,显然贪图物欲。声色俱厉,嗔性太大。颐指气使,痴迷权势已深,这贪嗔痴三孽缠身,与我佛无缘了。”
王和胜听得莫名其妙,道:“胡扯什么,到底是老夫要你给我回去,还是你要度我我跟你回去?”
那和尚笑着用木槌指着他道:“小僧法力不足普度众生,只渡有缘。你偌大年纪,百孽缠身,跪下磕头我也不会度你。”
王和胜大怒,只觉处处不顺,遇到一个和尚也敢调侃自己,喝道:“拿下了。”
正在这时,只听夜空中飘来一缕声音,忽前忽后,诡异非常:
“无止,无止!鼓打四更,为何不到?诸脉俱备,唯欠菩提!”
那和尚叹道;“这就来。”突然一旋身,脚下一道光芒,身子凭空升起,快如闪电一般,往远处飞去,片刻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王和胜瞪大了眼睛,半响才道:“先天......大师?”
过了一会儿,只觉得背后发冷,原来汗水湿透了,王和胜嘶哑的道:“撤。”带着自己的手下,逃命也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