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落在另外半边脸上,打得她嘴角裂开,鲜红的血簌簌往下流。
“瞪我做什么?”离盏轻笑:“打人的时候就要做好被打的觉悟。记住,这就是你欺负我徒儿的下场。”
离盏拍了拍自己的手,似是怕被离筱筱玷污了一般。继而从怀里扯出一张靛青色的绢子,蹲下身来,细心的帮淼淼擦着血渍。
可乳牙被生生撞掉,牙龈就跟着破了,淌了一嘴的血,他又慌忙拿手去捂,便流得手心里,指缝里都是,擦都擦不过来。
没办法,只好先把止血。她连忙绢子塞在牙龈根部上。“淼淼咬着,不准松。”
淼淼点了点头,随即怯生生的往后退了退,离筱筱愤怒的眼神让他本能的害怕。
“离盏……你……你这个贱人,敢对本小姐动手?!”
离盏俯身将地上那颗小小的乳牙捡起,小心翼翼的收入腰间的白锦袋子里。
她故意扬了扬手,离莜莜吓得本能一退,她却只是将滑出发髻的钗子轻轻往里一送。
“怎么?咱们离家的优良传统就许你继承,不准我发扬了?”
众人指着离筱筱议论纷纷。她从一出场就张扬跋扈,得理不饶人的,现下还欺负一小孩子,愈发不得人心。
“哎呀,这离家的大小姐怎么下手这么狠啊,那还是个小娃娃啊!”
“就是啊!你说着有钱又有什么好,手足哪有这样相残!”
离筱筱气疯了,想打她,但碍于流言蜚语又不好意思再出手。想骂她,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骂。喉头滚了又滚,只从牙缝里断断续续的挤出几个字来:“你……贱人……贱人!”
离盏看着脸红脖子粗的离筱筱,也淡淡的从嘴角挤出两个字来。“泼妇。”
“你……你这贱人,我跟你拼了!”
“筱儿,住手!”一阵中气十足的呵斥从远处传来。
“爹爹?”离筱筱闻声一伫。
离尺阴沉着脸走至门前,目光环伺一周,和离盏相互对上。
无声的火花在空气里噼噼啪啪的炸开,那蛰伏在他瞳孔最深处的暗光瞬时泛起了寒芒,在旁人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又迅速偃旗息鼓了。
“离老堂主。”离盏展颜笑道。
“父亲”二字,她始终叫不出口。
离尺冷冷的打量着她,似是在看着一件本不起眼,却突然变得锋利危险的兵器。
呵……当初真是小看她了。谁知她脑子竟这么好使,手段这么诡谲,竟然能靠着一身毒术傍上了祁王这颗大树。
若他能早预料到,便不会轻易实施那个计划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就是来复仇的。她已经害她的结发夫人!接下来她还想害谁?
他么?
离尺心下很乱。
她真会接二连三的给他出难题,竟然把庶女的身份抛了出来。昨日亲口在衙门里承认了她的身份,若是不认她,那他德隆望尊,仁人志士的名声,岂不白白葬送了?
他为了这点名声,可是谨言慎行了几十年啊!
生为医者,最要命的就是这点名声。他不仅是长风药局的顶梁柱,更是长风药局的牌面!名声丢了,他如何抬得起头在这个行业里做人!
她想进离家,想把离家彻底搅个天翻地覆是吧。
好!
他就不信了,难道他这在京城里混了几十年的地头蛇还拿不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是她要害死他夫人的,是她自己要找上门来吃苦的!
这就莫怪他往后心狠手辣了!
“爹爹,她方才打我。”离筱筱嗫嚅着,差点没哭出来。
“住口!”
离尺两眼猩红的瞪了离筱筱一眼。
他怎么生了这么个蠢女儿,竟会给他惹麻烦。百姓们都戳着她脊梁骨骂了,她却还不知收敛,跟个傻子似的被离盏戏弄!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先动手打人!”
“爹?”离筱筱不可置信的望着黎尺。
离盏倒是毫不惊讶。真让顾扶威给说对了,她可以不叫他爹,但离尺却绝对不敢不认她。
面子,丢不下。
名声,舍不得。
“往后,离盏不仅是长风药局的挂名大夫,更是离家的庶女,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给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