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鹙抬眸漠然望向他，语气平缓道：“厌弃族内出了叛徒？反正死的又不止他一个。”

“这种事情出来确实不一定是一个人的问题……”苏瞻接口道，但他很疑惑雨鹙这么说的原因，这和他的问题并不相合。

殊不知他是会错了雨鹙的意思，叛徒那是一定要清除的，还需要清理的是纨族内部的势力，他是纨族二少爷，未来的族长，要培养心腹上位越早越好。这一次，不如就借故好好理一理族内各方的势力，把平日里的那些钉子，一一拔除。

安排雨湘给苏瞻做接应，就是为了获得一个半个的俘虏，带回去好借题发挥。如此想来，雨鹙的目的确实非常复杂，这一趟寻找饮冰君的旅程，想来是非常值得的。

另一边樨已经把白马折腾得气喘吁吁了，雨鹙见状叫道：“别玩它了，弄得它筋疲力尽的，待会儿上路了跟不上又要耽搁行程。”

樨挨了训，老实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扯住缰绳，可惜地摸摸马脖子，显出意犹未尽的样子。那马完全为樨所折服，同样惋惜地用鼻子蹭蹭樨的胸口，嘴角的白沫全蹭他身上，还在微微喘着粗气。

雨鹙还要不高兴地嘀咕两句：“以前练习骑射的时候就这样，精力比马还旺盛……”

苏瞻嘴角一抽：二少爷，你知道你对樨格外、出奇、异常唠叨吗？

感觉自己好像很多余的样子……

来到别洛边境，在过去几步路就是与克鲁菲西斯之间附属国的地皮了，这附属国也是隶属于别洛，再过去就是克鲁菲西斯的附属国，还要过去才能到克鲁菲西斯的真正国土。

一般说来，藩国是不会过问属国内政的，所以属国能够有效地充当缓冲带，使两国关系没有那么紧张。至于别洛和千秋那种缺乏属国、两大国直接接壤谁也不让谁的情况，则会导致两国关系微妙。

这个属国风土人情与别洛无异，并且由于三人来自藩国，去属国不需要签证，甚至还能够享受到非常好的待遇，一路畅通无阻。

等到了克鲁菲西斯的属国，情况就变得不同了，他们需要办理登记手续后才能够进入。至于藩国，那同样需要登记，还要出示签证，幸好除了塔塔西亚以外其他国家都没有护照等物的概念，所谓手续也不过是些登记罢了。

别看登记算不上什么，如果未经手续就进入他国国境，情况就可大可小，如果像別千这样关系紧张的大国，情节严重甚至会当做间谍和叛国处理。

等真正进入克鲁菲西斯，三个人可谓筋疲力尽，于是早早找了一家客栈歇息。

接下去的行程，主要就是以苏瞻对本地的了解为主，他在克鲁菲西斯开着一家特殊的小酒馆，可以作为雨鹙和樨出入目的地的过程中的一个落脚点。在他们找到饮冰君前后，都可以在那家酒馆里歇息。

而走到了这一天，也是时候把具体的状况告诉樨了。

按照妖书的指引，饮冰君端木盗月，现在隐居艮国克鲁菲西斯最具神秘色彩的九岭山脉，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九岭。

苏瞻介绍说，九岭之所以是全国乃至整片大陆最神秘的区域，是因为这近千年以来，九岭和世界从来没有任何交流。进入九岭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而九岭内部也从未尝试与外界交流，因此人们对九岭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

不知道妖书内容的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饮冰君居然还活着，而且就在九岭当中。

雨鹙猜想这和仙家在现世成为虚妄的原因是一样的，既然仙家在世上失去踪迹，那么作为仙君的端木盗月，想必也要在世人面前销声匿迹。九岭是他的地盘，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自然就要把地盘封锁起来。

去找饮冰君确实非常冒险，雨鹙和樨虽然是秘术传人，但本质上也是凡人——他们连神使都不是，雨鹙本来也可以把这个行动仅仅作为对半步堂设下的陷阱，可见识过饮冰君分身的力量以后，他就对这个世界的体系产生了更深的兴趣，只要能够有所探究，此行不论凶吉，都值得一试。按照他对樨说过的话，他们未来还会再见，雨鹙也不认为九岭真的会困住他们。

之前苏瞻一开始听说雨鹙打算去九岭，吓了一跳，他虽然不是克鲁菲西斯土著，但对九岭的传说知道的不比当地人少。那里可是如同上古神兽貔貅一样的存在，只进不出，难道万纨二少爷打算自取灭亡？

按理说乞烛是知道雨鹙的计划的，难道他知道自己两个弟子要被九岭一网打尽了还不着急，甚至还在背后帮忙？

但雨鹙非常坚持，而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兑现之前给乞烛的承诺，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帮助俩徒弟，做给好向导。

樨听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自古就无比神秘危险的九岭，不仅不害怕，而且还更加来劲了。在他的想象中饮冰君那样的人本就不该住在什么普通地方，如果他早就知道九岭，那一定会认定那里是最适合饮冰君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