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以我们的能力,救不了那么多人。”雨鹙把脸埋在樨的后颈,少年身上微烫的温度给他些许安慰,此刻他卸下了原本的伪装,总算可以在樨身后懊恼一回。
手臂上指甲的掐痕还在隐隐作痛,他收紧了环着樨脖颈的手臂。
“你要怪,就怪我部署不力吧。”
樨眸光一闪,忙道:“这不怪你,但是……”
雨鹙猛然抬头,似乎收回了原先的脆弱:“我们走。”
樨嘴角一抽,把雨鹙放下来,雨鹙一早就知道他要这么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可能的,救不了了。除非鹓鶵出手,否则没人管得了。你也看到了,连鲛人也逃了。我们再怎么愧疚也没用。”
“我……”樨一时气急,甩开了雨鹙的手,“那也要救!”
雨鹙看着他,儒艮的站立动作使它的后背正在一步步倾斜,大大小小的宝物和废墟从上面向他们脑门上砸来,但是他却置之不顾。他抬起手用空竹丝缠住樨的手腕,樨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樨猛一抬头,正对上雨鹙那对漆黑的双眸。
“别再无理取闹了,你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你还剩下多少浮气?”雨鹙的话语和之前呵斥雨戒一样带着冷硬。
樨气愤地吼道:“你刚才明明也很愧疚,为什么现在还要阻拦我?”
他一说完,就在雨鹙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痛苦动摇,但是雨鹙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既然在他面前已经暴露了心情,那就更不能在言辞上失去主动权。
“我是愧疚,但是这一切是我的布置,我有必要对你们每个人负责。”雨鹙直视着樨的双眼,眸底的暗色让樨眼中酸涩起来。
他确实没想过,雨鹙到底在想些什么。
雨鹙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按照计划行动的时候,心里究竟在考虑些什么呢?
“当心!”
雨鹙忽然使劲一扯空竹丝,樨又一个踉跄,直直朝雨鹙扑过去,雨鹙自己也在闪避,根本没处躲闪。
他们从锥状的山上掉了下去,摔在一株珊瑚上。樨撞得很猛,磕破了嘴唇,涂了雨鹙一嘴的血。
原本所在的地方,被鲛王一掌锤裂,顼石的碎渣都蹦到雨鹙脸上了。
被樨压着的雨鹙赶紧把身上的人推开,他本想着樨浮气不足,自己该多担待些,不料樨爬起后却依旧站到自己身前。
“樨,别逞强!”他发急了,按照计划,樨体内的浮气只够带他们从巢穴飞出去。
但是着急之余,他也确实很感动。
樨对身边人强烈的保护欲望,给他带来的安全感,就像是条件反射。只要看到他的背影,似乎就安下心来。
可是他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他也是个少年,他是樨最信赖的朋友,他也是本届状元之一,他如何能安于待在自己朋友身后?
他想要的,是和他并肩而行。
“我们走。”
他从后面拉着樨,和他一起落下珊瑚,琉璃金色配饰留在珊瑚的底部,折射出一抹暖色。鲛王不知这东西的用处,它眼里只有雨鹙和樨两人,不由分说跟着跳了下去。
樨想要上前迎战,雨鹙一把抓住他,凑在他耳边道:“待会儿,借着气浪起飞!”
樨想问为什么,而且雨鹙在耳边吹起的热风惹得耳廓一阵酥麻,他半张脸都红起来。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意这个。
鲛王滑到他们面前,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断裂的巨大珊瑚朝他们砸下来,威力不是那些宝石珍珠可比。在它反应过来以前,珊瑚就把它压住,同时爆炸产生的气浪将它所痛恨的两个少年吹上了天。
错觉吗?
那倒不是,樨的确是借着气流飞上去的。
他回头看着站起来像人鱼一样的儒艮,感觉眼里十分酸热。
“真的,没办法了吗?”
声音里有很大的悲哀和遗憾。
雨鹙最后抱住他:“是的,大家,所有人都尽力了。”
樨咬紧牙,他的感情咆哮着去救剩下的人,可是他的理智却让他不得不一头扎进水中。冰冷的海水包裹着他滚烫的脸颊,他感到一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