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办法的。”托尼说，“在非洲这么久，我想我已经学到了很多时候如何不依赖战甲而行动。再说我又不是去打架，顺利的话，只是溜进去拿走我需要的东西；即使被发现……玛雅是我的老相识了，而且她之前还帮助过克莉丝汀，我有理由相信她跟AIM的其他疯子们不是完全一条心，我想，我应该能说服她。”

终究还是要去找她。

“我们陪你一起去！”

“不，你们不能去。”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一个人更便于隐藏。”托尼说，“考虑到那个实验室的性质，我猜那里的工作人员不会有除了高加索白人以外的种族。你们在那里既危险，又显眼。”

“再说，Leng这里也需要你们。我走了，Leng和巴恩斯没一个有战斗力的，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你们还可以保护他们。还有一点……”他深吸一口气以平复情绪波动，“万一Leng再出现病危，巴恩斯也需要帮助，他一个人搞不定。你们不仅能帮忙，还能给Leng支持，上次他就差点没挺过来……用你们的母语应该效果更好。”

不用问他上次经历了什么。

老何想说什么，但发现似乎所有道路都被堵死了，这个天才认真时的缜密思维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卓亦凡也想说什么，不过托尼打断了他：“就这样吧。决定了！我很快就出发。”

***

托尼坐在AIM基地的大门口，靠着一边的门框，看着夕阳渐渐向下沉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看夕阳。留在他记忆里印象深刻的，还是上次在华资医院门口的时候。

是不是非洲的夕阳特别容易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呢？明明与其他地方的太阳是同一个，可又似乎不同。

卓亦凡走过来也坐在了大门口，靠着另一边的门框。

托尼又一次不自在起来，他现在对这个熊孩子的看法倒谈不上坏，他经过那场战斗之后也不是没有成长，可就是……还是喜欢不起来。

“其实，我以前一直很崇拜你。”

托尼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卓亦凡坐在地上，脸冲着外，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他的头微微仰起，声音是从所未有的严肃沉稳。

“不是你做钢铁侠的时候，而是很久以前，你做武器制造商的时候。我们这帮军迷，对你的武器性能如数家珍，惊叹于精彩绝伦的设计，那是我们的梦想。所以，你也就成了我的偶像。”

“后来，你不再做武器了，却去做了钢铁侠。我有好一阵子都很失落，我想不通，觉得你懦弱了，被恐怖分子吓破了胆，不敢再面对炮火了，整天用个盔甲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那天见到你，我才对你那么不礼貌。”

“但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勇气，是能够面对自己的问题，去纠正和改变；是能够把自己的惨痛经历，都化为经验和武器；是无论面临何种困境，都有不服输不认命的决心。”

卓亦凡转过头来：“对那天的事情，我道歉。我一直想当英雄，然而钢铁侠才是真正的英雄。不在于你有多能打，不在于你有没有战甲，而在于你的心。”

托尼低头笑了，这么多年，他没遇到，也没想到，除了反派，还真的有人，曾经并不仰慕钢铁侠，而仰慕的是成为钢铁侠以前的他，那个被很多人称为死亡商人的他，那个甚至被他自己否定了的他。

但其实还有很多人并没有否定他的过去，包括冷锋，小罗，都是这样。而他成为钢铁侠之后，也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仍然备受争议。

是与非，对与错，也许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我该走了。”托尼站了起来。

卓亦凡点点头：“嗯……托尼……”他停了一下，有点忐忑，托尼并没有允许他这么叫过，但托尼没有说话，于是他的心欢腾起来，“祝你成功！一定要救回锋哥啊！”

***

托尼走前，最后去见了冷锋一面。冷锋从上次跟他说完话，就再没醒来过。

“我要走了。”他握住冷锋的手，“我要去完成制造解药的最后一步。也许几小时，也许十几小时，最多三天，我就回来。所以，这是我这辈子最认真的请求。”他的声音哽住了，不得不用很轻的声音继续下去以免当场崩溃，“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你听到了吗？我们已经熬过了那么多，就剩最后一步，就剩这最后一个坎，跨过了，我们就赢了！我要你帮我打赢这场最后的战斗。你一直相信我，你是所有人里最信任我的人，你一定要信我，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在这之前，不要放弃，你明白了吗？明白的话就给我个回应，好吗？”

巴恩斯已经不忍再看下去、听下去，无法看着托尼对着一个已经昏迷的人说话，期待一个不会出现的回应。

托尼等了一会，他不能耽误更多的时间了。他万分不舍地，一寸一寸地把手从那只绵软无力的手里抽出来，在他的手指将要离开那只手的时候，那一直毫无反应的手指几不可见地轻微颤动了一下，划过那即将离开的手指。

托尼失神的双眼猛然间被点亮，眼里的晶莹如同碎钻闪着光，他趴在那人耳边，声音轻快又带着坚定和决绝，留下最后的嘱咐：“Leng，别死！”然后又握了握那重归寂静的手，便毅然起身，大踏步地走出了门，没有回头。他指尖还留着刚才那似有若无的触感，他把那感觉握在了掌心。

Leng，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