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昱林站在门外,一身夜里的凉气,鼻息很重,似乎是赶过来的。
“你要的东西。”徐昱林塞给魏子青一个纸袋。
“进来坐坐吗?”魏子青客气地把门打开了一些。
“我就送个东西,走了。”徐昱林作势要走,又停下了,转身定定地看着魏子青。
魏子青和徐昱林呆在一块很多年了,两个人愈是熟络,反而愈是表现的生分。可能关系亲密到了一定的程度,某一个时间点,才会突然意识到男女有别。魏子青也已经好久没这么认真看过徐昱林的脸了。
门廊的灯没有开,背着路灯魏子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他直挺挺的鼻梁依旧非常的突出。印象中十多岁的徐昱林那张线条分明的面孔,如今在眼前突然放大了。
魏子青久违地紧张了一下。
“你吃了多少奶片啊?”徐昱林凑近闻了闻,微微笑着问。
魏子青也笑了,两人之间初见的尴尬化解了不少。
“唉,你变了啊,你变了,你怎么能在大晚上邀请男生进去坐坐呢?”徐昱林说开了,他靠在门边,“快,给孩子整点水喝,孩子跑腿累了。”魏子青抿着嘴回房间,一会儿端来一杯金银花茶。
看着徐昱林咕咚咕咚把一杯茶都喝了,魏子青思绪恍惚了一下,以前上学的时候,徐昱林和齐远思打完球回来,也像这样扒着门要水喝。
“干嘛这么看我,眼睛还放光?”徐昱林拿着杯子,冲魏子青挑挑眉。他看见魏子青的眼睛被自己身后的路灯映得亮晶晶的,看到他的挑眉后,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像一池湖水从湖心开始荡漾,波光潋滟。徐昱林的耳朵热了热。
“给你。”他把杯子还给魏子青,慢悠悠地转身,晃晃手走远了。
魏子青看着他的背影,手指轻轻摩挲着纸袋和杯子。
回到桌旁,她将纸袋里的浅色薄纱取了出来,虽然机器做工的丝网比不得常州透额罗的所用的轻丝,但做为舞台剧演出的服饰已经足够。
魏子青在桌上铺好薄纱,早些时候在脑中成形的样式此刻终于可以着手去做了。
影视剧中许多透额罗的样式均是遮住眼睛,掩住半面的网状薄纱,但魏子青认为,唐代透额罗应是用来束发,垂至额头齐眉处的装饰用物,从上至下掩住半面未免有赘饰之嫌。
她不打算将薄纱的长度留太多,以免成为面纱。于是她将一边的薄纱轻轻卷入带有松紧的丝带中,再匝紧边缘的针脚,试着绷了绷。
她将小姨给她的鎏金色流苏匝在靠近束发的丝带周围一圈,为了防止脱落,她又加紧赶工,多补了一圈缝线,用小指慢慢推平压平。最后结一个结,断开余下的线。
魏子青看了一眼表,才发现已经凌晨了,她拿起手机,想看看她问买家的头围问题有没有得到回复,却瞧见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看你那黑眼圈,早睡。”
魏子青拿起镜子照了照,没有很严重,只是淡淡的淤青。徐昱林显示离线状态,但是魏子青知道,她只要一回消息,他肯定活蹦乱跳的回线上。
不回了吧,让他准备那么多等着说,就等着吧。魏子青狡黠地笑了笑。
她心情大好地打开音响,里面传出了轻快的民间小唱:
“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
“借问东园柳,枯来得几年。自无枝叶分,莫恐太阳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