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的刘氏兄弟看了他一眼,点头,
“是的,但是当时以我们的见识哪知道什么幻蝾,能认出金毗罗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只怪当时只注意到了金毗罗的爬痕,没注意到连进屋子的门都没破,小孩是怎么从被窝里被叼走的。
等我回过神来幻蝾已经被老狗咬死,而老狗的半个身子也被金毗罗一口衔住。
从金毗罗扁平嘴里流出来的鲜血让我一下子呆在原地,只看着老狗眼里的眷恋与不舍。
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挥着拳头就向那两人长的金毗罗冲过去。
正巧这时村里的人抄着家伙循着我的足迹找了过来,却是我闷头跑出村时被人看见了,赶紧张罗了一队人追过来。
金毗罗也是被惊了,松开了口顺着河道跑远了。
我冲过去抱着“哥哥”,这时我才发现它有多瘦,长期的饥饿让它的全身只有骨头,看似强壮的躯干不过是脏乱毛发撑起的假象。
是啊,从上学后我有多久没抱它了呢?每次回到家跟它打个招呼摸摸它的头我就觉得足够了,而它也从来不会要求更多。
我眼里的泪不断落在它身上,顺着肮脏的毛又滑在地上,被干渴的土地吸收。
我甚至很难想象他是怎么靠着自己的力量跟我跑了这么远来到这里。
我忍住泪用棉衣衣袖给它包扎了后腿,抱着它轻飘飘的身体回了家。
母亲见我安然回家松了口气,又回里间照顾弟弟去了,再等老爸回来也就问了两句金毗罗的事情,提也没提躺在屋檐下的老狗。
又是一个星期,水还是没来,村里人又瘦了一大圈。
不知道村外人的消息是否靠谱,那些元里者真的能融化冰川引来河水吗?
周边能吃的树根草根几乎都被吃完了,我家最后一点干玉米也没了。
吃完最后一根干玉米那天我家气氛异常沉默,除了因为没奶喝嗷嗷大哭的弟弟,我们三人都一话不说坐在木桌前。
我是饿得慌,所以懒得说话,却不知一向健谈的父亲怎么看着我吞吞吐吐。
隔了半晌,他才挤出几个字,“你看你妈都饿得没奶了,弟弟也越来越瘦了。河水再不来,弟弟可能撑不下去了。”
“应该快了吧,村里人不是把元里者说得那么厉害吗,我相信他们一定能行的。”
我没听出父亲言外之意,对着母亲打气道。
“哎呀你就别绕圈子了,我们合计了下,把门外那老狗炖了省着吃我们还能多撑个十多天,相信那时河水一定来了。”母亲听着弟弟的哭喊,不耐烦地说道。
我脑袋嗡的一声,不敢相信得着说话总轻言细语的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吃了它?”我的喉咙是如此干涩,我想那龟裂的河床也不过如此吧。
一向顶天立地的父亲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小子你别急啊,等河水回来了我捕了鱼带你去县城重新买条小狗,随你挑!”
“那你们把我也吃了吧。”我的心里是如此平静,也如此的坚决。
父亲打了下我的脑袋,“小孩子说什么浑话!不过就是条看门狗,被你说得跟什么一样。你出门逛一圈,回家就可以吃香喷喷的肉了。”
我没说话,只走出门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狗。
本来闭着眼睛的老狗听到我的到来勉强睁开了眼睛,抬了抬头,身后的尾巴有气无力的摆动了两下。
我没有躲开它的眼睛,只认真看着它,“你不要害怕,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你不要害怕。”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颤抖了起来,再不停留,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