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奴早晚寻一个肮脏下贱之辈,把这个小娼妇打发了,方出一口心头之气。”这妇人怨念真不是一般的深。
“娘子苦衷在下倒也体谅,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啊,万一不留心,便似适才那般,岂不枉费了娘子多年苦心。”古浩天循循善诱。
“唉,只是一时没有妥当的打发处。”那妇人果然入套。
“在下倒有一个不情之请,家师年近七旬,一直想找一个伶俐的丫鬟侍候,不知娘子能否割爱。”古浩天说着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那妇人想不到这少东家提出这个要求,讶了一下,想想一时实在没有个打发处,而这银票又够买几个丫鬟,心里就允了。说道:“罢了,罢了,权便宜这小娼妇了。”
“只是尊夫那里?”
“他敢。”那妇人霸气回道。
古浩天暗自高兴,当下便写了文书,那妇人接了就出去,只一会便进来,那文书上已经盖着鲜红的印章和手印。双方交割完毕,那妇人狠狠的瞪了门口的小娘子一眼顾自去了。
且说这小娘子一直站在门口,那心便似吊桶一般七上八下。见那少东家劝妇人把她打发出去,便生出一丝希冀;又听得那妇人要把她打发与肮脏下贱之辈,便陷入绝望;待听到少东家说有一个不情之请,心头顿时狂跳;可最后少东家又说是侍候家师,不免又感失落。就这样时喜时忧的在门口苦苦捱着,只等得那女人交付了文书去了,才觉得浑身便似虚脱了一般无力的靠在那门柱上,只有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泉水似的涌了出来。
“小娘子,小官人有请。”这时卞祥在一边叫唤一声。
这时这小娘子才慌忙止住泪水,转身低头向内走去。古浩天坐在堂上,但见门口一个小娘子袅娜而来,粉面上犹挂着珠泪,正恰似梨花一枝春带雨,即使是前世见惯了无数美色的他,都觉得自己的心也不淡定了。
“奴婢见过小官人。”那小娘子在古浩天面前盈盈下拜。
“无须多礼,且起来,你叫何名字?”
“奴婢潘金莲。”
“潘金莲!”古浩天脱口就是一声,只觉得自己被雷的外焦里嫩,他出神的盯着潘金莲看了好一会。只把面前跪着的小女子看的脸红心慌,头垂的快到地上了。
“小官人天色已暗,俺们还要回庄吗?”门口卞祥见堂内突然安静,探头问了一句。
古浩天方才回过神来,一时只觉得尴尬不已,好在天色已晚好歹掩饰了一些。
“你且起来,那边可还有甚么东西要收拾的,过去取了就随我回庄去吧。”
“奴婢只有几件衣物,别无其他。”
古浩天便指使卞祥陪她过去取了,三人套了一辆马车回庄而去。
薄薄的暮色里,卞祥驾着车缓缓而行,车里的两人却各怀心事。古浩天已经缓过神来,他细一回想发现此事其实早有端倪,那妇人说是清河县人,夫家姓张,潘金莲原来就是清河张员外的丫鬟,只是自己当时没有细想罢了。其实后世的他对潘金莲这个人物是心存同情的,一个如花女子却要终日面对武大郞这等丑陋人物,任谁都会心有不甘的。转而又想这祸水级别的女子现在成了自己的丫鬟,那还有西门庆和武松什么事,不禁有些得意。
潘金莲抱着一个小包袱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刚刚一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至今让她犹觉得似在梦里,她狠狠得掐了下自己,激烈的刺痛使她确定自己真的逃离了那个日日惊心的张家,可是这辆马车又要将她带向何方呢?她偷偷的瞄了一眼身前的少年郎,暮色里英俊的身影让她心头再一次温热。就在刚才自己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尤如一片骤浪里的浮萍突然泊在了一个宁静的河湾。那一个厚实的胸膛让她瞬间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宁,那关切的眼神以及后背上轻轻的抚慰,她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停了下来。
“到家了。”身前的少年郎转头对她说。然后一支手臂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自然的就把自己手搭了上去,心头却是没有一丝的犹豫,随后一个大宅院出现在她的眼前。
“到家了。”她心里默默念着,这儿也许就是她今后永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