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安问:“你从小因为女孩打扮,受过别人的欺负吗?”
王春燕眼眶红了,像一个真正的小女孩那么无助,“他们打我,她们笑我。
他们将我推到女厕所,她们将我推进男厕所。”
题安说:“有因为女装受过猥xie吗?”
王春燕点头,“有。”
题安问:“几岁?”
王春燕说:“记不得了,很小。”
题安说:“没有人觉得你妈妈不正常吗?
你们家没有别的亲戚吗?”
王春燕说:“没有。我妈嫌我爸丢人,跟所有亲戚都断了联系。
后来,是老师。
老师给警察打了电话,警察把我妈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彻底成了孤儿。”
题安问:“你妈妈被关起来之后。
你没有想到过要做自己。
做一个真正的男性?”
王春燕突然就笑了,越笑越大声。
那笑声瘆人,像深夜空旷的戏台上,反串的角儿发出的哭声。
“我试了。不行。”
连对自我认知都建立在扭曲的基础上,性别意识经过了王春燕妈妈变态的抹杀,王春燕在心理上被推到了没有性别概念的真空里,这个真空里安全,但无法呼吸。
有很多家庭,渴望得到一个女孩,结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就会把男孩当女孩养。
但大多数家庭在孩子有性别意识的时候,就会拨乱反正,给孩子正确的引导。
这样,勉强还来得及。
如果是先天的性别认知障碍,那么应该被尊重和保护。
但王春燕是真正被他妈妈塑造出来的怪物。
他的性别认知障碍,是他妈妈在仇恨和报复中精神错乱下种出的恶果。
他的每一步都是刀尖上行走。
他人生的拼图,从来没有完成过。
甚至是胡乱的拼接,都没有。
一个支离破碎的人生,丑陋悲戚,可悲到极致,却也可恨到极致。
王春燕被执行死刑。
他伤害了别人,再没有机会剔除自己心灵的腐肉。
他变成了一堆腐肉。
连苍蝇都不愿意驻足的腐肉。
题安写结案报告,刑警队办公室讨论起了这件奇案。
梁落说:“真的开眼了,我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上消失了n年的封建余毒。”
林飒飒说:“我跟你们说个事,你们非惊掉下巴。
我曾经在网上见过,现在还有人缠足。”
肖鸣正在滴眼药水,眼药水流了一脸,“什么?你是说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缠足?”
林飒飒说:“是。女性自愿缠足。
她们还有组织呢。
有专人教她们怎么缠出漂亮的小脚。
她们公然宣称缠足自由,要弘扬传统文化呢。”
题安说:“这种群没人管吗?”
林飒飒说:“被禁了几个,但成了更隐秘的了。
有需求才有市场。
很多咬牙裹了小脚的女人,就是奔着全职富太太去的。
基本也就不出门了。”
题安说:“荒谬至极!
把自己弄残疾,一辈子出不了远门,走不了远路。
一辈子依附于男人。
过寄生虫一样的生活。
打着自由的旗号,却干尽了人间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