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术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一次钟鸣是一个小时。三次钟鸣就是三个小时:“之前说让我们根据提示寻找人之美学的具象化,现在又让我们去找‘他’。小姑娘嘴里的‘他’,就是人之美学?”
王勇说:“有可能。”
淡淡的雾气在街道上弥散。
雾气里,所有的房屋门窗,都亮起了黯淡的光。
光把居民活动的影子投在窗户上,影子做着各色的事情。
雾气蒙蒙,所有的房子都模糊不清,甚至分不清远近。
离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是门前挂着木匠牌子的人家。
窗户上,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剪影,正对另三个低矮纤细许多的女性剪影说话:“女儿,我年纪已老,想知道,你们爱你们的老父亲如何?”
第一个最高的女性剪影说:“父亲,我敬爱您,就像敬爱天上的太阳,胜过太阳下的一切。”
第二个女性剪影说:“父亲,我敬爱您,就像敬爱庙宇里的神明,胜过凡俗的一切。”
第三个女性剪影犹豫了片刻,在窗户上徘徊了几步,才说:“父亲,我敬爱您,只是按照女儿的本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佝偻的男人举起双手,猛烈地向桌子锤去,他头顶的阴影不断晃动,像挂在墙上的锯子,又像一顶沉重的王冠。
男人的影子夸张地做谴责第三个女性剪影的动作,指着她,声音很愤怒:“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但你的爱,与你的姐姐们比起来,如萤火虫黯淡的光点!”
这一出如同皮影戏一般的场景,让众人都莫名觉得眼熟。
陈薇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学过英国的文学课,对此印象深刻,在频道里脱口而出:【李尔王!】
果不其然,第三个女儿的剪影自我辩解:“倘若我说敬爱您,胜过世上的一切,以至于把对所有的亲友的爱、把对他的爱,都忘却了。那才是假话!父亲,这样的假话也是不应当的。”
男人的影子指着第三个女性剪影,咆哮起来:“没有良心的东西,我发誓从现在起,永远和你断绝一切父女之情和血缘亲属的关系,把你当做一个路人看待!从现在开始,你一分,一分钱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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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影起身,做了一个伸出双手,祈求宽恕的动作:“父亲,我可以不要一个子,离开这个家。但是,看在多年来的教养,希望您满足女儿的两个小小的恳求。”
男人冷冷的说:“说吧。”
三女儿说:
“第一希望您保重自己,不要太轻信我的姊妹们。
太阳落日,英雄将有暮年时;神明降灾,贵主到底薄情义!
第二希望您做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
这个纤细的女性剪影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
男人冷冷地道:“你的两位姊妹不需要你这样的贱人教诲。第二件事,说吧,说出口吧,说出最后一句话,从此我就与你天涯分隔,再无父女情分!”
女性的剪影似乎扭了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几人差点以为她隔着窗子在看他们的方向。
却听她正对着佝偻的剪影道:“请您放他与我一起离开。这没有半点儿的私心!纯是于您有利的!父亲,您若落难,除了他,再没有人能救您。”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第三个剪影说的话。
“他”是谁?陈薇说:【在李尔王的剧情里,没有这一段呀】
王勇的脸色微微发沉,做了一个手势,向褚星奇使了一个颜色。并示意众人继续往下听。
男人的剪影霍然走了几步:“逆女,你还要放走他!他是一切罪恶的泉源,他是僭越的源头,他是软弱的根本!”
陈薇骇然地叫起来:【王队,你看!】
只见那佝偻的影子忽地直起身子,变得极其高大狰狞,举起尖利得如锥子样的东西,锥向那第三个剪影。
另外两个剪影则扑向第三个剪影,要按住她。
第三个剪影冲着窗户的位置尖叫了一声:“救我,救我!他在,他就在——”
来不及说完,尖利的锥已然锥下!
褚星奇和王勇一齐动手,破窗而入!
众人到了室内,却愕然地看着房间里,房间里,那第三个女儿的位置,只落着一朵被铁锥锥得七零八落的玫瑰花。
背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几位客人,半夜忽然闯入我家里,是为什么呢?”
嘎吱一声。被破坏的门窗原样复原,封合。
高大却佝偻的影子顺着油灯摇晃的光,投在地上。
那影子慢慢地舒展开了。
众人终于看清了。
这影子之所以又高大又佝偻,是因为,它是一只拱起背的,巨大的猫的影子。
此时,它正人立而起,高高对着他们的背脊举起利爪,银光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