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的顾江年稍有些心气不顺。
而姜慕晚呢?即便此时浑身虚弱,也仍旧用视线将他上上打量了一番,有力无力的扔出一个字:“臭。”
炎炎夏日,一个两天不洗澡且还浑身血迹胡子拉碴的人想亲她,不能不嫌弃。
顾江年听闻此言,不生气,反倒是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是没错的。
还能嫌弃他,就是好的。
“难不难受?”他问,话语极轻,似是低喃。
“恩,”她轻轻应允。
刚从手术室推出来,说不难受是假的,慕晚现在只觉的浑身上下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她,闹的她不能安生。
“我让医生来看看,”他说着,起身让兰英去唤医生。
兰英轻轻告知:“医生已经来过了,先生。”
慕晚躺在床上,目光胶着在顾江年脸面上,脑海中回响的是男人说那三个字:领证了。
二次醒来,她才切切实实的肯定,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境中,她像只苍蝇,趴在玻璃上,看似眼前一片光明可却找不到任何出路。
回归现实,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出路在现实中。
姜慕晚对于顾江年,中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可今日这层薄膜被捅了一个洞,将她堵在心里的仇恨疏散了半分出去,,空出了些许地盘,让顾江年的身影挤了进来。
她本该仇恨顾江年给她带来灾难的。
可上天大抵是怜悯他,送给了他一个跟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妻子。
让她理解他的苦,理解他有仇人。
而他刚刚跟余瑟那一番不卑不亢的争执,也扎入了姜慕晚的心里。
“怎么了?”视线收回的顾江年恰好捕捉到了姜慕晚赤裸裸打量的目光。
俯身问她。
慕晚刚醒,浑身虚弱,但面对顾江年的询问,她还是淡淡开腔:“刚刚做梦了。”
顾江年附耳落在她唇边,听闻她微弱的言语声,病房内,无人敢言、生怕吵到了将醒的姜慕晚,她们只听顾江年淡淡问道:“梦见什么了?”
此时的顾江年,很温柔。
与昨日的他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将所有的戾气都收了起来,呈现给人的是一副温软又满身爱意的模样,这样的顾江年,她人从未见过。
慕晚缓了口气,微微喘息道:“梦见你不要我了。”
顾江年附耳靠在她唇边,听闻此言,震惊了一番侧眸望着慕晚,吐出两个字:“瞎说。”
她面容寡白,躺在床上,婚摄你散发着淡淡的虚弱气息。
“梦跟现实是相反的,蛮蛮、我爱你爱的不行怎么会不要你呢?恩?”最后一个恩字语调微扬,顾江年俯身轻啄她的唇瓣,带着无限爱意与宠溺。
付婧转身,看了眼眉头紧拧的宋思慎,跨步、绕过他转身出去。
“先生,太太手机响了,”兰英拿起床头柜上震动着的手机递给顾江年。
后者拿起看了眼,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时,眉头微微紧了紧,望着慕晚告知道:“舅妈电话,我让宋思慎接?”
慕晚思考了番,点了点头。
外间,顾江年拿着手机递给宋思慎时,后者静静凝视他数秒,伸手拿过手机。
那侧、俞滢拿着手机站在客厅,给慕晚去这通电话,是因为说今日回来的人并未回来,心中有些焦急。
当宋思慎的声线在听筒那侧响起时,俞滢愣了一秒:“怎么是你?姐姐呢?”
俞滢唤姜慕晚时,极其温柔,可电话一到了宋思慎这里,温柔不复存在了,剩下的是满腔嫌弃。
“西北那边宋蛮蛮估计是去不了了,”宋思慎开口告知。
“你妈没教你说话要说完整?”俞滢在那边声线拔高,显得有那么几分暴躁。
“最近工作太忙,傍晚发烧了,”宋思慎想了想,将事态说的不轻不重,若是重,以自家母亲的那个性子定然是会飞到c市来的,以免生出事端。
“严重吗?”
“刚从医院吊完水回来睡着了,”宋思慎撒谎。
顾江年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忽悠俞滢的话,在心里直鼓掌,姜慕晚跟宋思慎二人还是有那么点相像的,比如、撒谎不眨眼、、
“怎么会感冒了?”
宋思慎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姜慕晚,视线收回来时又扫了眼顾江年,想了半秒,将锅往俞滢身上甩:“不太清楚,付婧说他最近加班加的很厉害。”
如此一说,俞滢没说话了。
如姜慕晚这种位置的人行程大多都是及早之前就确定好的,眼下要空出时间去西北,怎能不加班?
“医生怎么说?”俞滢的焦急没有半分假装之意,那都是切切实实的着急啊!
宋思慎见自家母亲这样,稍有些于心不忍,抬手摸了摸鼻子:“说要休息,其余都好。”
昨日,还怒气冲冲说要将慕晚带回首都的人这会儿竟然联合顾江年欺骗自己亲妈,这是他昨日未曾想到的事情。
此时、首都宋家。
老爷子跟俞滢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就等着姜慕晚回来连夜去西北,可未曾想到的是姜慕晚那边出了乱子。
俞滢面色沉重收了宋思慎的电话,望着老爷子道:“思慎说慕晚累病了。”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色略微沉重,听闻这话,似是有些难以置信,错愕的看了眼俞滢:“怎么说?严重吗?”
“应当还好,有思慎跟付婧照顾着。”
老爷子撑着膝盖从沙发上起身,着一身中山装的人今日显得及其有精神,一派学者作风,精神烁烁。
“那我们先去,”老爷子说着,向着屋外而去。
“我担心蓉蓉会有想法,”俞滢拿着手机有些拿捏不定道了句。
“能有什么想法?不是不去,是生病了,”老爷子这话,无疑是向着姜慕晚的。
俞滢未曾再言语什么。
六月九日,宋老爷子跟俞滢同天家人一起坐夜班机去了西北科研基地。
与天家人同行,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享受不了的殊荣,可宋家人却享受到了。
这夜间,慕晚睡的不沉,麻醉醒后的真真疼痛让她苦不堪言,她素来是个及其能忍的人,能顶着三十八九度高烧开会的人又怎会是矫情之人,可这日,那种数把刀子在她身上搜刮的感觉,确实是令她难捱。
睁眼醒来,见顾江年趴在床沿。
她忍住了痛呼声,咬牙忍着,在醒来与睡去之间反复徘徊。
直至晚间,护士进来换药时,惊醒了顾江年,她无形中既然狠狠的松了口气,疼痛感依旧不减,但唯一好的,是她无须再咬牙忍着。
“怎么了?”顾江年醒来见她抿唇不言,轻声问道。
“疼,”她嗓音微弱,开口的话语都有那么几分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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