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庄妃的肚子已经显怀。
王渊作揖道:“恭贺陛下,恭贺娘娘。”
朱厚照拉着王渊的手坐下,笑道:“说起来,二郎还是月老,我与盼儿应该多多感谢。”
见皇帝不端架子,王渊也开始没正形,凑趣道:“陛下真要谢臣,那就不该赏三英啊,不是把臣往火坑里推吗?还有这次回京,非要臣骑马独走承天门,不知要惹得多少人嫉妒眼红呢。”
“一群酒囊饭袋,我就是要让他们眼红!”朱厚照说起这个就来气。
自从北方大败以后,朱厚照虽然没有亲自去边镇,却派出好几个御史前往严查。有什么都御史、巡按御史、巡茶御史……五花八门,巡茶御史并非错别字,专门巡视茶马贸易的。
眼见皇帝动了真怒,御史们不敢怠慢,很快就查出大问题。
比如陕西苑马寺的牧马草场,居然已经消失无踪,全部变成世袭武将、当地豪强的私田。那特么可是西北最大的官方牧场,直接被吞得干干净净,就连州县文官都帮着掩饰,难怪每年都哭穷说战马不够。
朱厚照一心想着跟蒙古小王子开瓢,骑兵属于重中之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朱厚照气得全身发抖,一堆文官、武将、太监和勋贵被严惩。
去年底,户部耗费将近三十万两银子,用来恢复北方各边镇。现在又来讨银子了,户部尚书石阶肉疼无比,讨论来讨论去,也只得再拨六万两银子凑合,估计接下来两个月还得继续拨款十多万两。
不给钱不行,许多边地已经被打烂,必须尽快整顿边防——开春之后,一些蒙古部落大摇大摆入境,直接挑选草场在那儿放牧。大明边军还不敢出兵驱赶,因为去年兵力损失太严重。
如此种种,都促使着朱厚照下定决心,等庄妃诞下子嗣之后,就立即亲自前往边地整顿。
“二郎啊,”朱厚照感慨道,“你说那些混账,怎么就胆大包天到侵吞陕西苑马寺牧场的地步?镇守太监非但不阻止,反而还参与其中。历年巡抚、御史都不知情吗?竟然全都对此视而不见!”
王渊回答道:“贪得多,罚得少。侵占牧场所得之利,几辈子都吃不完,就算事情败露被查处,也只是处死几个替罪羊,大部分贪污者只丢官而已。甚至都不用丢官,仅仅降职处理,这不是朝廷在引诱官员贪污吗?”
“那就多杀几个!”朱厚照咬牙切齿道。
王渊撇撇嘴。
多杀几个有屁用,不彻底改革制度,过些年牧场肯定又没啦。
刘六刘七能够迅速壮大,就是因为边疆马政出了问题。朱棣那会儿,边镇牧场动辄拿出十几万战马,现在几百匹都要慢慢凑,还得让山东、直隶的老百姓破家养马。
朱厚照说:“二郎,你回家安歇几日,便速速去南方开海。给我多弄些银子回来,我想跟蒙古小王子干一场,现在特别缺银子!”
“遵旨。”王渊就等这句话。
朱厚照又说:“别去广东开海,直接去南直隶。苏州、松江、常州、镇江、扬州……商贾遍地,若是在南直隶开海,弄来的银子肯定比广东更多。”
“那我还是去浙江吧,”王渊头疼道,“南直隶的水太深,臣怕去了会被淹死。”
朱厚照愣了愣,点头说:“也行。”王渊之前请求去广东开海,也是觉得那里天高皇帝远,随便自己怎么瞎折腾都行。若是换成南直隶,开海难度呈几何倍上升,那边可是有套六部班子的,既得利益团体盘根错节捋都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