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快睡觉,明儿起早给村邻们拜年。”沈成笑着轰几个孩子。
“是!”三姐弟脆生生的回答。
这一晚沈宁独自住在后屋,沈家爹娘又住回了一起,沈康躺在炕上,道:“二兄,过了年我就九岁了,你也十三岁了,现在开蒙咱俩都晚了,所以一定要倍加勤奋。”
沈昌“恩”了一声,回道:“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能识字的一日。”
沈康怅然一笑:“三年时间,转眼即逝。咱们勤奋,旁人也勤奋,到底是晚了些。除了读书,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路能出人头地。”
沈昌道:“我听你的,三儿,二兄信你。”黑暗之中,沈昌目光有些迟疑,问道:“三儿,你也说我们已经晚了,勤奋,真的有用吗?”
沈康再一次被自己二兄的通透震惊,他转头看向他,这个憨直率真的外表下,或许隐藏着一块未经打磨的玉石。
他笑着道:“一个人的成就,不是以勤奋多少来衡量的,勤奋也并非真能成就一个人。世人看到的,并非你勤奋的过程,而是结果。”
他低笑了两声,接着道:“勤奋,要找对方向。”
明朝科举侧重于时文与策论,时文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八股文,八股文的出题一般取自四书五经。
当然,也不是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就能考取功名。
写八股文分为八个步骤,分别是: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当朝首辅夏言曾规定,八股文取纯正典雅,温柔敦厚之文,而非一味堆砌华丽辞藻之文。
科考一途路漫漫,这便是勤奋的方向。
沈昌怔了半晌,低低的嘟囔道:“小三,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我的大兄了?”他的语气有些失落,他不明白,自己年仅九岁的弟弟,为什么忽然之间明白那么多的道理。
偏偏,这些道理在他听来都很中肯,很受用。
沈康泯然一笑道:“谢谢,二兄。”
“谢我什么?”
沈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低喃道:“好困...”说完,闭上双眼,翻身睡去。
次日晨起,沈康照例在院里练了一遍五禽戏,又慢跑了约莫一个小时,用冰凉的井水洗脸,一家人用过朝食,拎上几样薄礼在村里走动了一番。
村邻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户人家,淳朴善良,并没有沈康预想中从小说里看来的那种人渣亲戚。相互嘘寒问暖热热闹闹,直到黄昏一家人才回到家来。
乡村里的正月,孩子们整日漫山遍野的玩闹,大人们则三五相聚喝点小酒,日子过得惬意又舒适。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八。
这一日,沈成赶着牛车同沈宁进县城辞工,沈王氏将新缝好的布包和两件青色对襟长袍,分别给了沈昌与沈康,然后不咸不淡的道:“去刘相公家要听话,家里留了饭,昏食早些回来。”
穿上一身青衣,兄弟俩都很高兴,满嘴答应着出门而去。踏过乡村雪地,走过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了墨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