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谢老鬼,简直就是个吸血虫。
紧接着,沈康道:“我们欠的赔完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们如何补偿我们了?”
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说起话来还带着童音,满脸的鲜血被眼泪抹得糊成一片,只是那双眼睛充满了成人的...智慧。
“哦?我赔偿你们?赔偿什么?”谢敬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暗骂这孩子不知轻重。
沈康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伤口,疼得浑身冒冷汗,小小的腰背却挺直得如松如竹。
看这情景,就算他现在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和这一家人了。无论如何也是遭人恨,他不介意让他更恶心一些。
他嬉笑着将血抹在村长的长衫上,留下了一块污血,那模样就像是惹人嫌的小孩子,让人恨不得踢他一脚。
谢敬下意识的一躲,满脸的厌恶,心里暗骂沈康。
紧接着,沈康眸光倏地一转射出一道冷光,缓缓的道:“村邻皆知,我自来体弱多病,而我家又一贫如洗买不起补品,所以今日二哥带着我上山,给我打了一只野鸡。回来路上遇到了林哥儿,林哥儿二话不说把我推倒在地砸破了头,又强抢野鸡,用二斤肥猪肉为赏,唤那些不明真相的同村大哥,把我二哥的手臂打断了。”
他有条不紊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讲述着,虽然带着童音,却让人不禁联想起谢林平素的作风,相信了他的每一句话。
原本那些参与打斗的少年都怕沈康把他们说出去,他们可不像谢林,有个村长当老爹,都是穷苦家的孩子,便是事事有谢林顶着,但是犯了错,回到家一顿板子是躲不掉的。
可沈康呢?
三言两语把他们归到了“不明真相的大哥”这一类当中,如此,他们当然不需要负责了。
一个少年的父亲暗自捅了捅孩子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少年笃定的回答,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更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提高了。
沈康意料之中,暗自在心里笑了笑,接着道:“村长说我将林哥儿打成那副模样,可我想问问,您知道林哥儿今年多大年纪吗?”
“十二岁,怎么了!”谢敬负手扬头,根本不想理睬他,心里却已经虚了。
沈康笑着点头,一双漆黑的瞳仁儿熠熠生辉,他纯真的眨巴着眼睛道:“对啊,林哥儿今年十二岁,那些被他蒙蔽的大哥年纪也差不多。可我才八岁,自小身体就不好,又能怎么下重手呢?之所以打林哥儿是怕他真的去烧死我们全家,但我们讲道理,打了人就要赔偿,我毫无怨言。反观我和二哥,一个破了头,一个断了手,你们家难道不应该也倾尽所有,赔偿我和二哥吗?”
谢敬迟疑了,他没想到,这个沈三竟然如此伶牙俐齿,相形之下,显得自己儿子这么蠢笨!
自己打人也就算了,还带了那么些人。他悄悄的瞥了沈康一眼,心惊不已,这伤...看着也太吓人了,若真的闹出人命到底是不好收场!更加可气的是那些小孩儿,方才还奋不顾身帮着林哥儿,这会儿竟还为沈三做起证明来了,猪狗不如的贱民!
沈康仰着头看向人群中美须髯的男子,问道:“刘家大叔,您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是我心目中最有学识讲道理的人,您来评评理,我说的对是不对?”
这位刘秀才姓刘名源,四十岁上下,是近几年才搬到下南村的,听说他是嘉靖三年的秀才。虽然没能高中举人,可这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人物,村邻都尊称其为刘相公。
他一身淡青色圆领大袖衫,外披着厚实的披风,无论衣着还是气度和周边的村民都形成了鲜明对比,所以沈康一眼就看见他。
一众村民听他问起刘源,不禁纷纷低眉悄然打量向他,秀才公,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会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