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道,攸宁三二年也不用一次,用到的时候,都关乎至为重要的事?。
她压根儿就不以为然:若真有天机,那么能被人窥探到的,就都不是天机。
只是,这一次,看到的结果?令她觉得太过圆满,破例怀疑是自己测算错了。要知道,她测的可是大周未来三年是否能够风调雨顺。
于是,几?乎想也不想的,又测了一次。
卦象、结果?一般无二。
这情形是极罕见?的。
攸宁噙着笑出了会儿神,唤醒两个惯于大白天睡懒觉的虎孩子,到廊间赏雪。
初六、十九先是慵懒地分坐在她左右,两尊小门神似的,后来,瞧着纷纷扬扬的鹅毛般的雪片,便耐不住性子,一个扬爪搭了搭攸宁的背,一个蹭了蹭攸宁的手,便撒着欢儿地跑到了铺了皑皑白雪的庭院之中,撒欢儿奔跑。
纯白一片的雪面,很快印上了俩小子的大爪子。
攸宁先是忍俊不禁,随后就想到,下雪之后天气更冷,滴水成冰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可是,它们是见识不到了。
心念再一转,便想到钟离远说过的北地冰上奇景,心就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那等奇景,应是经年不改,且应该会越来越好,只是,那个潇然孤独的观景的人,已然不在。
不在了。
甚而不曾入梦来。
可她的思念却是不经意间就会被触及:碰及文房四宝时,享用美味佳肴时,阅览各类书籍时,闲来品茗下棋时,都会想起他。
这种思念无形无声,却又钝重绵长之至。
而她,不想挣脱。
如师如父的人,她要用尽全力记住,哪怕斯人已远去。
恍神间,手臂被一只圆圆的大爪子搭了搭。
攸宁回过神来,便看到了初六坐在自己跟前,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小表情却透着郁闷。
她努力扯出笑容,俯身搂着它,“没事儿。带你们去后园玩儿。”书房院显然不能让它们玩儿得尽兴。
这时候,十九也奔回来,神色明显有些?懵懂,一直盯牢了攸宁看。
它能察觉到小哥哥的情绪,却还揣摩不透攸宁的心情。
攸宁再一想到昨晚那厮对十九的诟病之辞,就当真?笑了出来,挠了挠它的下巴颏儿。那是他的诟病,又何尝不是他的宠爱。
初六因着她的笑靥也高兴起来,和攸宁贴了贴脸,再用力蹭了蹭。
攸宁觉得凉凉的且痒痒的,又是一阵笑,捞起它一只沾了雪的冰凉的大爪子,用力握了握,继而起身,“走着。”说话同时,手柔柔地点了点十九的脑门儿,“快着些?。”
她眼中的两个虎中孩童、别人眼中的两头骇人猛兽,喜滋滋随着她去了后园。
腊月将至,攸宁去看了看阿元。
在这之前,她关注的是萧拓对辽王那边有无动作,行事?又是否顺利,得到可喜的消息之后,便放下心来。这种事?,最难的是打开?局面,只要局面按照预料发展,他的人手又没被怀疑,就不存在什么隐患了。
着实松了一口气,加之钦天监言之凿凿地说近几?日都是大晴天,她这才得了老?夫人允许,带着筱霜,光明正大的出门。
筱霜心情很是忐忑,她不知道那小少年是更出色还是更平庸一些?为好,夫人的心思,从来是任何人都拿不准的。
到了那所宅院,马车停下,筱霜服侍着攸宁下了马车,阿元便与官家相形迎过来。
“这是我家夫人。”管家有所保留地给阿元引见?。
阿元立刻上前行礼,甚是恭敬,颇有清贵公子的风范。
攸宁心里还算满意,面上抬一抬手,“不需拘礼。”
阿元直起身形,望见?筱霜,眸中迸射出喜悦的光彩,却也没失了礼数,和声问道:“姐姐一向可好?”
筱霜行礼道:“奴婢有夫人照拂,诸事遂心,劳公子记挂了。”
阿元面上绽出灿烂的笑容,想说这是应当的,碍于神色清冷的那位夫人,自是不敢造次,将话压下。
“你们两个说说话。”攸宁摆了摆手,“我要和三位师傅说说话。”
到了书房之中,听得三位师傅的满口盛赞、查看过阿元这一阵的课业进展之后,对三人挑了挑眉。
三人俱是深施一礼,称绝无必要作假,夫人可以随意考问。
攸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拍拍手边的纸张,语声凉凉的:“倾尽所学,尽心教导,余生无忧。反之,求死不能。”
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她不想摊上,他们也不想摊上,可就是摊上了,那就只能尽早做善后的安排了。
三个人闻言先是齐齐称是,随后却是面面相觑:那位小祖宗到底是谁?
回萧府的路上,攸宁吩咐筱霜:“涿郡那个商贾,需得给?笔银钱,让他们一家迁居到近海的地方。至于在这边的生意,让牙行出面找人接手,到了近海的地方,我们让出三两个更好的营生给?他。万一有什么事?,我们的人也要照拂他们一家。”
筱霜越听脸色越白,传话回返之后,期期艾艾地问道:“夫人,您该不是料定了阿元公子下场凄惨吧?还是……”还是殃及无辜的那种。
“想哪儿去了?”攸宁失笑,“防患于未然罢了。若是那商贾不按照我安排行事?,下场也未可知,我只是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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