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玉有些愤愤然:“居然还有这种贪污的法子,空手套白狼的还得动动脑子呢。”唐攸宁轻叹。这算好的了,有一些是直接压榨百姓血汗。
筱霜则道:“家兄一早传来消息,江南、沧州两边替主家收贿赂的四个人俱已拿获,写了亲笔口供。奴婢把口供放到外书房了。那四人就算有朝一日上了公堂,也断不会翻供。”顿了顿,问道,“可要将他们带到京城?”
“不用,好生看管即可。”
筱霜称是,当即给兄长筱鹤复信。
唐攸宁和晚玉去了外书房,看过几份口供,捡着些重要的字句抄录下来,装入信封,收进抽屉。
萧拓走在御街上,步履生风。
杨锦瑟跟在他身侧,“齐家的事,属下派人查过了,有贪墨的罪行,但关键的人证没了踪迹。”
“杀人灭口?”
“不是。”杨锦瑟罕见地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另外有人出手,属下分析过一些蛛丝马迹,这应该是唐攸宁的手笔,相关公文,属下迟一些交给您。”
“知道了。”萧拓摆一摆手,步调更快。
就像当初阿悦的事情一样,明明是相近的时间出手,唐攸宁却能抢占先机——这一次齐家的事,她要在被唐家除名之后才有所筹谋,他也是在那时候想到了齐家、蔺清芜。
那样出色的人手,她从哪儿找到的?这样的人手,她手里有多少,想做什么?
齐家之于她,是出气筒还是棋子?如果是棋子,她又在布怎样的局?
问题不少,全都拿不准。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捉摸不透的妖孽?
这可是把手伸到了官场,她不应该跟他打个招呼么?
总是这样,你刚看她顺眼些,她立马就出幺蛾子,让你一肚子无名火。
萧拓按了按眉心。
午间,顾芳菲服侍着母亲用药。唐攸宁离开、母亲被父亲发作那日,她便从别院赶回来侍疾。
有外院的人来禀:“齐家的拜帖,齐老夫人想来探病,不知夫人何时得空。”
顾夫人说话含混不清,不能成句,自知狼狈,平时多以眼色表明意图。这会儿,她茫然地望着女儿,不知是哪个门第。
顾芳菲一直留意着唐攸宁门前大事小情,对此一清二楚,道:“唐氏的生母蔺氏,再嫁的便是齐家。眼下,蔺氏和婆婆妯娌儿女都来京城了。”
顾夫人眼珠子转了几转,便意识到齐家意图,可齐老夫人来探病,又是为何?没道理亲还没认成,先给唐攸宁添堵。
顾芳菲不知道唐元涛那一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道:“不管怎样,见一见总没坏处。您懒得见的话,我帮您应承,问清楚原由。”
顾夫人点了点头。
顾芳菲当即吩咐下去:“给齐家回话,下午就行。”
于是,未时前后,齐老夫人带着二儿媳、三儿媳来到顾家。
顾芳菲请婆媳三个到厅堂落座,笑道:“家母尚在病中,身子骨由不得自己,这会儿乏累得很,差遣我款待三位。”
齐家的人都知道,这位顾大小姐虽是唐攸宁的手下败将,也当真不是善茬,而且跟顾夫人一条心,有事跟她说也是一样的。
你来我往地寒暄一阵,又打了一阵太极,齐老夫人提及来意:“我是陪着我的长媳来京城,与唐氏母女团聚。
“唐氏话里话外的,倒是很惦记她那位姐姐,碍于已然离了顾家,不好开口。
“我这次过来,一来是探望顾夫人,二来想顺带着说说这件事。只是你兄长的妾室,比下人的地位稍微高一些而已,留在手里碍眼,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齐大小姐说是不是?”
顾芳菲愣住。
唐攸宁对唐盈但凡有点儿姐妹情分,又何必误了姐姐的一生。
她匪夷所思的瞧着婆媳三个,怀疑她们失心疯了。
心念数转,她意识到了齐老夫人话里的漏洞,意味深长地笑了,“齐老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是欺负我年纪小,把我当傻子了?”
说话这样直来直去的,齐家人惊讶之后便释然:骄矜泼辣的名声在外、婚事迟迟没个着落的闺秀,你又怎能指望她知书达理。
“齐大小姐,你听我说。”齐老夫人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和蔼可亲,“有些事情,我不好摆到台面上。如今唐氏即将嫁入萧府,关乎首辅,有些话我更不便点破。说到底,为了一个半主半仆的人,不必平添纷扰,你说是不是?”不论如何,不能提唐元涛。
“拿萧阁老吓唬我?您老人家不如省省那份儿力气。”顾芳菲冷笑,“你们刚来京城,怕是两眼一抹黑,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可笑的事。我与唐氏做过三年姑嫂,不算了解她,却知道有哪些事是她绝不会做的。”停了停,大大的杏眼闪过一丝嘲讽,“就算齐家的人都嫌命长,要请个煞星进门,那煞星也会嫌弃你们蠢笨,不屑为伍。”
这就毫不留情地挖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