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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从医院出?来?后,莫晗在街上?晃了很久,去新天地吃了很辣的墨西哥辣鸡肉锅,辣到嘴巴发麻,去人民公园看了会儿相亲,被几个着急自家儿子找不到对象的老太太围着盘问?了?通,她故意?自爆年过三十又是外地人,老太太们立马热情变冷淡,摇头退开,又去武康路的咖啡馆坐了?会儿,咖啡冰激凌,身边都是抱着苹果电脑忙着工作的年轻人。若不是星河剧场?通紧急工作电话,她还想晃去人民剧院看场歌舞剧,票都买好?了。她赶着晚高峰打?车去星河剧场开会,被堵在马路中间时,她望着窗外的高楼车龙,好?像突然失忆了似的,茫然地不知要去哪儿。孟秋的电话打?进?来?时,她举着手机懵了?会儿才会唤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

“晚上?过来?陪我,南希回合肥了,后天才能回来?。”

孟秋早上?也发过相同微信。

“不了,晚上?还有工作,我现?在正在赶去开会。”

她找回了?点神智。

孟秋不满地拆穿她:“你又想自己?个人躲起来?。”

她笑出?声,耐心解释:“真不是,最近接了剧场的工作,事情多得很。”

孟秋又找别的理由哄她过去,孕妇独自在家不安全,想吃她做的饭,最后才问?:“你不来?我这儿今晚住哪儿,还酒店?”

“山上?啊,都收拾好?了。”

莫晗嘴上?轻松地应着,转头却看到车窗上?映出?自己嘴角向下?的脸,难看的好?像?只丧家犬。山上?百废待兴,凑合?下?,勉强也能住人,好?过流离失所。她对着车窗努力扯高嘴角,笑总强过哭,天还没塌下?来?。

孟秋嘟嘟嚷嚷地又说要来?山上?陪她。她赶紧拒绝:“你?个大肚婆,就安心在家待着吧,别跑来?跑去让南希担心。我要真有事,肯定会找你的,昨儿不就找你了嘛。”

孟秋担心地叹气:“你这人!”面对想要躲起来?的莫晗,她向来?没辙。

莫晗主动邀请:“等你和南希有空了,再?起上?来?坐坐。”

孟秋不情不愿地应了好?。

电话说完,剧场也到了。莫晗进?去开完会,再出?来?已是晚上?十点,又花了?百多打?车回了松江山上?,打?开客厅空调暖气包着毛毯在沙发上?睡了。?夜安稳,没有奇怪的梦境打?扰,醒来?落地窗外阳光普照,照进?来?的光铺了大半个客厅。

莫晗站在窗前看了好?大?会儿,冬日太阳温度不高,但晒久了也有?些暖意?,这才找回了?些真实感?。又要开始?个人向前走了,这么想当然有些无奈的恐慌与凄凉,可?是双手自然而然地抚上?小腹时,她瞬间就惊醒了,她不是?个人了,该打?起精神了。

上?午孟秋又发来?微信询问?,跟查岗似的。

她拍了几张院中照片发过去,又发了几张前几日拍得夜景,自证?切还不错。

可?落在孟秋眼里,却是另?番光景。院中阳光虽好?,但遍地落叶草木枯黄,冬日未过。山下?城市灯火通明,但距离遥远,更何况再浓的烟火气也抵不了?个人待着的孤独。孟秋只看到了凄凉,但却没办法做更多,没有谁能帮到?个抗拒帮助的人。她只好?反复叮嘱:“有什么事别忘了我。”

莫晗乖乖地回:“好?。”

晒了班上?的身体好?像更暖和了些,她举着手机难得放松地抻了个懒腰,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开始动手收拾,该扔的扔,该留下?的留下?。人呐,都是扔扔捡捡地活着。

收拾了?天,莫晗累了便睡,谨遵医嘱不要太过劳累,没有失眠,梦到了之前梦里相见过很多次的小朋友,抱着她的腿喊“谢谢妈妈”,弄得她笑到哭。这?觉睡到了隔天中午,醒来?时枕头湿了大片,手机里除了孟秋的查岗微信之外,其他都是?堆工作微信,前日刚拿到星河剧场的新剧本,导演丁香这会儿就问?她想法,从凌晨到早上?连续发了?堆微信讲她对这个剧本的理解。

莫晗看完头皮?紧,残存的睡意?瞬间吓到天边外。丁导是这两年冒头的新人导演,天赋过人,在剧场圈已经小有名气,她是个急性子,讲究效率不喜欢拖拉。之前小小合作过?次,她?直按照丁导的节奏配合,丁导对她评价很高,这次新剧目主动要求与她继续合作。她赶紧花了半天时间看完剧本,天黑之前迅速整理好?大概想法发给了丁导。丁导看完回了?个大拇指,通知她隔天再去剧场开会。她不得不花了?晚上?的时间搜集各种?资料将?想法细化,为隔天的会议做准备。她喜欢丁导,更喜欢星河剧场的工作,不仅仅因为报酬丰厚稳定,主要还是从丁导尊重她,不会随便指手画脚,不像做私人订制,总会遇到?两个把她当裁缝而不是设计师的傲慢客户,外行指挥内行地刁难她。

隔天在星河剧场开完会,孟秋又是?通电话打?进?来?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搞得她像不会照顾自己的小朋友似的。她告知孟秋接下?来??周的工作计划。

孟秋听完惊讶:“这么忙?!”

莫晗叹气:“现?在是?天都不能耽误。”

孟秋沉默了几秒,来?了?句:“那也挺好?的,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她也没太避讳,莫晗觉得这样更自在:“打?工仔哪有时间难过。”

孟秋免不了提醒:“那也别太累着自己了。”

莫晗故意?笑她:“你怀孕后啰嗦很多。”

孟秋骂她:“你滚。”

两人开始瞎聊,孟秋说她在实验室闲的没事干,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中午放饭,完了又聊南希,聊完南希又扯到最近看的电影,聊着聊着越聊越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孟秋还是以前的孟秋,莫晗还是以前的莫晗,笑过之后便能雨过天晴。

挂掉电话后莫晗回家补觉,从下?午睡到隔天,?夜无梦,早上?饥肠辘辘地起来?,烤了面包做了蛋糕,炖了鸡汤好?好?喝完,收拾?番后坐着别墅区的接驳车下?山换乘地铁赶去黄浦买材料,买完材料想起邱檬就在附近,干脆约她?起吃饭。

邱檬叫上?了她新交的男朋友,果然如她形容,长得像条哈士奇,齐齐哈尔人,天生的段子手,讲什么都很好?笑。邱檬时不时怼他几句,两人?来??去跟讲相声似的,莫晗全程笑得合不拢嘴,因为太开心了最终没告诉邱檬她要离婚的事,怕扫兴。本来?是想说的。

邱檬又花自己的钱给她预留了几张皮料,推荐了两个工作中认识的客户给她。她出?门在外总背着莫晗送她的包,那包样式特别很吸引人眼球,每次有人注意?她都要特别介绍莫晗?番。因为之前和陈简的纷争和张炀的推荐,业内知道莫晗的人不少,邱檬每次都能因此事半功倍。

让莫晗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客户之?加上?她微信后自称曾是陈简拥趸,以前穿戴多是陈简的品牌。聊了几句后,这名姓袁的小姐居然找她探问?陈简八卦,要不是邱檬先告知她人不错,?直坚持做慈善,莫晗真想拒单。

和这个袁小姐绕来?绕去沟通了几日,敲定了对方?的需求收下?不菲的定金后,莫晗以为暂时完事了,这位袁小姐又突然开始套近乎:“你老公是俞肖川吧,我买过他的摄影集,超爱他的照片。”

她还发来?了俞肖川的摄影集照片,以及?堆他拍封面的杂志,最上?面?本就是她曾围观过现?场拍摄的张炀封面。

“希望有幸能够认识下?。”

原来?袁小姐找她订东西不过是托词。

莫晗直截了当地告知:“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分开了,如果你不想做这个包了,我马上?退你定金。”

袁小姐马上?解释:“我就是顺口问?问?,没别的意?思。”末了又问??句:“你们为什么要分开啊?”

倒是?点不见外。

莫晗不再客气,“这您也要打?听?”

袁小姐回了?个抱歉笑脸,转头又约她下?午茶,还特意?保证只聊工作,不聊其他。

“你这人很爽快,我很喜欢。”

她补充说。

莫晗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还是答应了她的邀约。?方?面因为她定制的要求细致,当面沟通确实更有效,另?方?面也有些好?奇,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丝毫不怕冒犯别人。

经她这么?弄,莫晗不得不想到俞肖川。她离开有?段时间了,每天睁眼工作闭眼睡觉,不常想起他。工作繁忙,哪有空闲想些有的没的。自她离开后,俞肖川就发过两条微信,?条是她走那晚问?她到了吗,孟秋抢她手机拍了酒店套房照片发过去,他就没声了。另?条是在前天下?午问?她山上?地址,她忙到晚上?才看到信息。他们的微信对话止于她发的地址定位。还好?,他也没问?其他。比如约去民政局时间什么的。他不提,她也不问?。像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

俞肖川最近同样很忙,她不打?听也能知道。她有他助理张谦微信。张谦喜欢发朋友圈,每天从早到晚要发好?多条,除了加班还是加班,经常在机房?待到天亮。照片拍的不是阳台上?成堆的烟头,就是凌晨的城市日出?,再不就是当水喝的咖啡……有时候配上?几句给自己打?气的热血鸡汤,有时候发几句牢骚,光看张谦朋友圈,就知道他活得热气腾腾的。他拍下?的那些工作照里常能见到俞肖川,顶着?头没有形状的油腻头发,胡子拉碴,或站在阳台上?吞云吐雾,或手举着红牛瞪着屏幕,屏幕光照得脸上?冒油。他的电脑桌边放着半罐饼干,是她?个月前做的,当时他未带走,家里剩了?堆。

看到那些饼干,莫晗心里?软,鬼使神差地主动发了条微信问?俞肖川:“什么时候有空?”发送成功后又很后悔,撤回消息后换上?真正想要说的:“那些饼干都过期了。”

等了?天,都没等来?俞肖川的只言片语。张谦也?天没发朋友圈。大概真的很忙,莫晗其实早已习惯他们这样的工作节奏,但还是有些失望。她知道自己的失望很做作,并且毫无意?义,但晚上?睡前还是坚持发了?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回去拿东西。”

像是赌?口气,也不知道赌什么气。

依旧石沉大海。

进?入睡梦前,莫晗毅然决定放弃那些物品,都是些不值钱的衣物,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咬着牙安慰自己,俞肖川总要找她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呢。她着什么急。

周末莫晗与袁小姐见了面,在外滩边上?的咖啡馆,袁小姐真人感?觉和微信上?完全不同,?张朴实的圆脸,嘴角好?像永远含着笑意?,说话慢吞吞的,给人的感?觉很和善。

莫晗差点怀疑微信上?的人不是她。

袁小姐见面就跟她道歉,为自己微信上?失了分寸的冒犯。袁小姐跟邱檬算是熟识,早从邱檬口中听说了不少她的事,没见面就觉得她人亲切,加到她微信兴奋地忘了分寸。袁小姐如此解释,莫晗见她真诚,也没有追究。两人坐下?来?聊了?会儿,莫晗发现?两人有不少相同喜好?,并且发现?袁小姐确确实实是个直率人,爱憎分明,有?说?。袁小姐也坦诚,找她订东西是真,想要认识俞肖川也不假,?箭双雕,何乐而不为。不过得知两人已分开,袁小姐难免可?惜地感?慨:“你这么优秀,他怎么舍得?”

莫晗故意?反问?:“你怎么不问?他,他那么优秀,我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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